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癫道人曰:“来得正好,今彼已回,不必再劳动方捕头也。”
刘光祖乃命门徒召刘飞燕入。刘飞燕偕侍婢婀娜而入,来到厅上,先向父亲刘光祖谒见,再向各人裣衽为礼,礼毕退立一旁,尚未开言,刘光祖怒不可遏,厉声喝曰:“贱女,干得好事,汝昨夜何去?”
刘飞燕曰:“女儿昨夜仍在大佛寺中,未有他去也。”
刘光祖曰:“然则汝何为将我等之秘密,告诉洪熙官,使我等功败垂成也?”
刘飞燕曰:“冤哉。女儿并未有将父亲密事,报告洪熙官。请父亲勿听外间谗言,冤诬女儿也。”
刘光祖又斥曰:“贱女尚欲抵赖乎!为父亲耳听闻洪熙官言,谓汝已将我等妙计,告诉于彼。汝好快快照实说来,为父或能恕你一次。如若不然,为父当与你断绝父女之情,把你一刀两段。”
癫道人等在旁附和曰:“当然。乖侄女好快快明白说出,以免汝父动手也。”
刘飞燕曰:“父亲在上,请静听女儿一言。女儿亦非偏袒洪熙官,实因女儿居于大佛寺多日,细察洪熙官父子师徒各人之性情,忠义凛然,仁慈可亲,并非如江湖上所传,为一群好勇斗狠,杀人不眨眼之凶徒也。如洪熙官等之好人,我等何必与彼以性命相搏?而且……”
刘飞燕言未毕,刘光祖已怒不可遏,大喝一声:“贱女,你尚抵赖不是向洪熙官投降乎?汝之言,全是为洪熙官辩护者。贱女,你出卖父亲,我、我、我杀你!”
刘光祖怒不可遏,一跃而起,一脚猛向刘飞燕打来。刘飞燕急闪身,避过其脚,闪出阶前,跪在地上。
癫道人等亦急忙拉住刘光祖曰:“刘师傅暂且息怒,待乖侄女讲完后再发火未迟。”
刘光祖怒稍解,立于厅上,叹一声:“贱女,快快再讲,而且什么?”
刘飞燕再曰:“而且我等于洪熙官,虽有杀师之仇,据女儿十日来侦查所得,白眉师公虽为洪熙官所杀,但洪熙官之师傅至善禅师,先为白眉师公所毙,故洪熙官才为师复仇耳。今至善禅师与白眉师公两人均已死了多年,冤仇已算报了,我等又何必重提三十年前之旧账,又来互相残杀呢?父亲须知,冤冤相报,实无了期也。因此……”
刘飞燕仍未说完,刘光祖又打断其说话,大喝一声:“贱女不必多讲!汝今代洪熙官来作说客,说我投降,我之头可断,师傅之仇,誓必报复。贱女必是受了洪熙官所迷惑,向彼投降。我不是念着与汝十数载父女之情,今日必杀汝。此等贱女,留之何用!从今日起,与汝一刀两段,算我白花十余年抚育之心,与汝断绝父女关系。贱女好立即替我滚出,以后不可再来见我!”
刘飞燕闻言,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癫道人却笑嘻嘻上前,谓刘飞燕曰:“乖侄女不必悲哀,此乃汝父一时之气耳。汝之言亦有理由,我等与洪熙官,确不应冤冤相报,自相残杀。乖侄此来,无非欲使我等双方,握手言和耳。”
刘飞燕拭泪曰:“然。洪熙官亦已答应罢兵息争,言归于好矣。奴奴亦不忍见互相杀戮,此乃爱护父亲及各位世叔伯之计,故冒死回来而已。尚请各位世叔伯接纳此议,言归于好,共渡和平生活也。”
癫道人笑曰:“当然。贫道亦甚愿和平了结,但我等人多,须详细商量。乖侄女可在此稍住一两日,待我等商量好一和平办法之后,再使乖侄女回复洪熙官便是。”
刘飞燕信以为真,始破涕为笑,叩首拜谢。癫道人命牛精启使人在馆后楼上,辟一净室,使飞燕与侍婢暂住。牛精启不知癫道人是何用心,狐疑不解,但又不便动问,只得令门徒在后楼上,辟一卧室,使刘飞燕与侍婢居于其中。安顿既毕,是夜三鼓,癫道人召刘光祖、牛精启、彭老九、范大岳、王三牛、汤老龙、方遇春、赵云桐等各位教头,在偏厅内商量刘飞燕之事。
各人坐定,癫道人、刘光祖等尚未开言,牛精启首先问曰:“据道长今日对刘飞燕言,谓汝亦甚愿和平,岂欲畏洪熙官,不敢与之作战乎?”
癫道人微笑不答,转问刘光祖意见如何。刘光祖曰:“小女谓与洪熙官前日无冤,近日无仇,不宜妄启干戈,冤冤相报。此话说来,似有道理。我前亦曾接纳其请,与洪熙官握手言和,但后来闻及道长之言,谓天地君亲师为人类之至亲者,我师被杀,此仇不报,人皆谓我忘恩负义,将为天下英雄耻笑,故已决定推翻前议,决与洪熙官一拚矣。道长今日对小女之言,岂是愿意和平么?”
癫道人望望厅外,见天黑如墨,并无别人,始大笑曰:“此乃贫道缓兵之计而已,非真欲与洪熙官和解也。刘师傅须知,我等若战胜洪熙官而说和,则人皆谓我是够义气,够涵养,不愧大英雄本色。但今则不然,我等数次战败之后,与洪熙官说和,人皆谓我力不如人,畏洪熙官之技,不敢与交手,低头屈服矣。士可杀不可辱。贫道若然战败,死而已,决不乞和。”
牛精启曰:“道长之言是也。我等若与洪熙官言和,则面子丢尽,今后不能在此立足矣。故无论如何,必须把洪熙官击败一次之后,方可与之和解。如此,则表示我等仍有相当力量,并非屈服于其拳下也。”
彭老九、汤老龙、方遇春等均点头称是。
刘光祖曰:“既然各位一致主张继续作战,务把洪熙官杀到一败涂地,以报此仇。但洪熙官此人,顽强非常,非有妙计,实不易将其击败。顷间道长谓缓兵之计,想必另有奇谋,可详细说出否?”
癫道人曰:“当然可以。贫道与洪熙官交手多次,拳脚军器,皆已尝试过。讲起用拳脚比武,贫道与刘师傅,皆负有金钟罩、铁布衫之内家功夫,任洪熙官拳脚有多大力量,除击我等死角外,皆无法伤我等毫末。故用拳脚击之,我等只要掩护着死角,则已立于不败之地矣。至于用军器呢,则昨夜之战便是。昨夜之战事,我等本可战胜洪熙官,不料洪熙官持有这把宝剑,我等兵器一触,便被削断,弄到我等束手无策,所以失败。但此非战之罪,亦非洪熙官武技高强,杀败我等也。洪熙官不过恃有这一把宝剑而已,若无此剑,洪熙官必为我等所败。”
刘光祖曰:“道长之言是也。老夫南来此地,尚未正式与洪熙官交手,昨夜因兵器被削至致失败,遗憾之至。若得一机会,与洪熙官决一死战,必可败之。”
癫道人笑曰:“因此,贫道便要用缓兵之计,留下刘飞燕侄女,加以利用。一面将计就计,答应洪熙官和平了结,使洪熙官心情松懈,防范稍疏,我等便乘虚击之也。”
刘光祖曰:“道长如何利用小女呢?”
癫道人曰:“洪熙官所恃者,这把宝剑而已。若取得其剑,洪熙官便如冇爪蟛蜞,无能为力矣。今我等能在武馆中,穿房入舍者,只得刘飞燕一人。刘师傅与彼为父女,明日以大义,晓以利害,刘侄女究竟父女情重,必不至背叛我等也。如此,便可命刘侄女,乘洪熙官不觉之时,潜入其房中,盗取其剑。如不能盗出,亦可毁灭之。洪熙官若失去此剑,便非我等之敌也,”
各人均曰:“此计更妙。刘师傅就命女公子前往下手,必可成功者。”
刘光祖曰:“此事由我负责。现为时已夜矣,明早待我迫之前往。如彼不肯,我必杀之,以绝后患。各位老友,俟盗得洪熙官宝剑之后,再联合前往大佛寺,与洪熙官再决雌雄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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