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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林生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带着几分急促。
他手中端着热气腾腾的肉粥,香气扑鼻。
“姜神医?…大人,您醒了?”他将肉粥放在桌上,几步并做一步走到床边,显然他对自家主子的安危更加在意,“大人您感觉如何?姜神医,好像累得睡着了。”
好一个累得睡着了。我虽醒不来,意识却格外的清醒,不由地气得发抖,暗自腹诽:什么累得睡着了,我分明是被饿昏了头!偌大的宅邸,竟无人察觉我的困境!这一半天,连口吃喝都没给过,不想想我为什么向你们要吃的?这么大的房间,我能这样睡着吗?亏我还救了你家大人?亏你家大人还当你细心?怒火中烧,越想越气,我深吸一口气……
“她是晕了。”明明还很虚弱,吕伯渊的语气仍然沉稳,略带沙哑。
“……晕了?”林生闻言,显然有一瞬的疑惑,但既然是他家大人说的,他很快就放弃了这份疑惑,在我面前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试探鼻息。
我是晕了,又不是死了?!终是按捺不住,我猛然睁开眼睛,充满怒意的眼睛直直地瞪着眼前人。
“……!”林生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姜神医……”他惊呼出声,语气中满是惊愕。
“抱歉,方才饿晕了。”我冷冷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无奈和自嘲,“麻烦将粥端来,我吃上几口便能缓过来了。”
“哦哦。”林生拍拍屁股站起来,将放着粥碗的托盘端在我面前。
饥饿如同潮水般涌来,不断侵袭我脆弱的神经。我顾不上许多,舀起一勺滚烫的肉粥,胡乱吹了几口便送入口中。那温热的触感瞬间填补了空荡荡的肠胃,也让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许。如此一连吃了半碗,直烫得哈气也停不下来。
“慢些,别烫着。”吕伯渊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先前更加清晰有力,显然他的状态也在逐渐恢复。
我扭头看向他,好心地问道:“你饿不饿?让他再为你端一碗来?”
半碗下肚,我如还魂一般,恋恋不舍地放下勺子。慢慢从地上撑起身来,坐在吕伯渊的床沿。感觉到身体正在缓慢地被食物滋养,缓慢地长出力气,我的心情也跟着缓和了些。
“为了救你的腿,差点要了我的命,”我睇着他的脸,哪怕有些惨白,但已有了神采,渐渐放下心来,“来时我与季善安说了,这一趟得收你一条金鱼。”
“应当。”吕伯渊微微一笑,不以为意,“但这腿一时半会儿恐怕养不好?”
“嗯,得复诊几次。”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都答应付诊费了,我认真回答,“这期间你必须卧床,决不能下地,若是不小心让骨头错位,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这般严重,不如请姜神医每日来复诊一次?”吕伯渊神情如常,仿佛自己提出了一个再合理不过的要求。
我白他一眼,“我说了,一次一条金鱼,伤筋动骨一百天,每天来每天都是这个价码。”他这样的伤,百天也未必能够痊愈。
“那是自然。”吕伯渊点点头,竟没有一丝犹豫,“那就麻烦姜神医了。”
“……”我怔了怔,全没想到他如今这般财大气粗,如此爽快地就答应了。若是季善安听见,怕是要惊掉下巴。但还是拒绝道:“胡搅蛮缠。”
他轻笑一声,脸上露出几分无奈与狡黠,“钱财乃身外之物,命更要紧。你不是也瞧见了?他们这般伺候,我如何能安心养伤?有你每日前来复诊,我才能放心。你不来,我一日饿两顿,什么时候才能好?晕死在这床上恐怕也没人发现……”
我瞪着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他们敢怠慢你?”
“倒也不算怠慢,你看我这院里,有一个会伺候的人吗?”他一派坦然,叫人牙痒。
我莫名生出一种又被他算计的预感,“以你的本事,寻两个可用的女婢,不难吧?”
“不难。”他坦率道,“但不可信。”
“什么底细能瞒过你?”我不屑一顾,当年他能将何正武的事情告诉我,又将蓝凤秋与灵卉的来历说得丝毫不差。有这样的手段,多查两个人有什么难。
“底细好查。”他表情诚恳,“但人心不可查。尤其是,女人的心。”他顿了顿,如同闲话道,“毕竟前车之鉴,犹然在目。”
我莫名觉得他在暗指盛青山,撇开眼道:“你这是得寸进尺。”
“迫不得已,不情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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