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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斯张了张嘴,他想质问席勒,但一时竟不知从何问起。
“我跟法尔科内做了笔生意,他操纵黑手套去惹火一些有油水的黑帮,然后让手底下的警察局长抓人审判,我给他们开精神病诊断证明,让他们入院,至于之后,那就要看是他们东家还是仇家出钱多了。”
布鲁斯盯着席勒,席勒摊了摊手说:“怎么?觉得不可思议?还是说你真的觉得我是个和哈维一样的好人?是什么让你有这种错觉?”
布鲁斯无语。
接下来几天,布鲁斯眼睁睁的看着席勒打不过就加入……不,还不是加入,而是及其有创意的凭空创造了一条新的哥谭式产业链。
他的好教授以一种头也不回、一骑绝尘的姿态光速的融入了哥谭,并且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但是布鲁斯还说不出什么,这套完美的哥谭产业链,受伤的只有黑帮。
从结果论来说,黑帮被坑钱,阿卡姆精神病院迅速的建立起秩序,医护人员也安全了,医院里的各个黑帮成员更是乖的不得了,布鲁斯去查房时发现,这帮黑帮老大还见鬼的会对他说谢谢!
他们以为布鲁斯是医生,能给他们开止痛药,有几个黑帮老大看到他和席勒关系近,还天天给他递雪茄套近乎,想让席勒松松手,能让他们把线也牵进来。
一次,布鲁斯去跟着席勒去看病例,休息时,他听见隔壁黑帮老大正在聊天。
“柯尔特是个坏小子,十足的混蛋,他自己弄来苦艾酒,还让人把另一家全砸了,就为了垄断这里的酒水生意,他和那对双胞胎起了冲突……”
“要我说,他做的很利索,毕竟是几百万美金的大生意。”
“真有那么多?”
“楼下那个红头,靠着在这里卖烟,一个礼拜挣了两万块!这里谁不抽烟?谁不抽雪茄?他能从码头拿到好货,还有人特意进来,就为了弄到这条走私线……”
“2号房也发了大财,谁不知他走了好运,和教父阁下搭上了线,下个季度,他又要多一家餐厅了。”
“待会护士过来,都把烟熄了,小心惹火了那些姑娘,那可都是红桃妈妈手底下的黑寡妇……”
这短短几天里,在这个医院里见识到的事,让布鲁斯有种及其复杂且纠结的感觉。
布鲁斯想,换他来,他会怎么做?他想了半天,然后承认,他确实没有想出更有效率也更光明正大的办法。
某天晚上,席勒正在病房里,对着一个没有双脚的女人说:“还不错,药物已经在起效了,很快亢奋状态就会消失……”
那个女人躺在床上,很平静,或者说有些麻木,就像听不到席勒说话一样,但席勒还是自顾自的说:“最近病例有些多,不过没关系,心理诊疗已经快结束了……”
他的声音很适合出现在这样的夜里,总是带着一种平静的力量。
席勒一回头,发现蝙蝠侠站在他的背后,蝙蝠侠声音低沉的说:“她怎么转院到这来了?”
“你治好了这个乞丐身体上的问题,帮她做完了截肢手术,但她有些先天的精神问题,之前就被送进来了……”
席勒看了眼蝙蝠侠,他的嘴角总是向下,比起白天,他总是显得冰冷又锋利,令人难以靠近。
“你好像很惊讶,怎么?你该不会觉得我只会和黑帮同流合污吧?是什么让你有这种错觉?”
蝙蝠侠一直沉默着,席勒也没理会他,转过去,把那个女人的床头调下去,然后把被单拉上去。
席勒没有看蝙蝠侠,只是自顾自的问:“你感觉到失望了?”
“为这座不领情的城市,为那些不值得救、也不让你救任何人的人?”
“你觉得蝙蝠灯这个决定是对的吗?”蝙蝠侠低沉的嗓音回荡在病房里。
席勒停顿了一下,说:
“不必失望。黑色的太阳,也是太阳,蝙蝠的确不会点灯,但黑夜中,蝙蝠亮起的灯,也是灯。”
冷光照在医院洁白的床单上,席勒俯身,把床角床单扯平。
窗外,哥谭的夜依旧灯火微弱,席勒直起身,转头向窗外看去,蝙蝠侠看到,席勒逆着光,月光让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
蝙蝠侠抬头,他看到,大半边墙壁和天花板上,是他的影子,是一只有着尖尖耳朵的,漆黑蝙蝠。
蝙蝠不会点灯,他甚至没有一盏能照亮自己的灯,这个世界上从没有一盏灯为他亮,多年里没有一点茕茕萤火。
但现在,这只蝙蝠还是决定去学着点灯,为这里黑暗的夜,为这座无药可救的城市。
蝙蝠侠也看向窗外,看向一片漆黑中那星星点点的、几乎不可见的灯光,他想,如果这座充满荒诞的城市,终有一天不会再有太阳升起,那起码,在末日的前夜,这灯火微弱的寒夜中,还有他点的灯。
一盏亮也没用、没用也亮的灯。
一只蝙蝠点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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