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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夜里十一点。
一身寒气的谭臣刚到谭家主宅就又要走。
距离他上次回家,已经过去三十多天。
他这次回家,谭家父母都没有露面,唯一忙着招呼他的就是住家阿姨。
但这栋毫无人气的家,谭臣连坐下歇歇脚的欲。望都没有。
得知大哥因为最近几天术后不适,早早就休息后,谭臣把需要签字的文件留下,直接就要离开了这个他名义上的家。
“回来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成熟温润的声音叫住谭臣。
他的确还带着病气,拜托阿姨给谭臣做份宵夜的语气轻得温柔。
手术之后的谭玉谨病容未褪,行动比平时要慢上许多,一段楼梯的路程,他走了许久。
谭臣抬头,看向这位比他大四岁的哥哥。
众人皆知,谭家的两个儿子走到了两个极端。
谭臣乖张叛逆,性格难驯。
而谭玉谨则是模范继承人。
从小到大,从内到外,都堪称完美。
即使谭臣已经让父母彻底失望,谭玉谨也能在谭臣面前保持着温柔敦厚的兄长姿态。
晕黄的灯光也没照暖他薄而白的唇,眼镜之后的眼眸沉静如水。
“这就要走吗?”
谭玉谨的目光往楼上瞟了瞟。
谭家父母就在楼上,身为家庭中的调停者,他是希望弟弟能和家人和解。
但谭臣紧抿着的薄唇只剩不悦和隐忍,丝毫没有要上去主动打个招呼的意思。
谭玉谨微微叹息,温润的眉宇中透露出担忧。
“和爸妈置气这么久了,还不打算低头?”
“我没办法像你一样。”谭臣绷着脸,“他们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这样的人,家里有一个就够了。”
有了谭玉谨做“榜样”,哪怕谭臣获得再大的成功,所有人也早就默认谭臣不如谭家大哥。
就连谭家父母自己也默认如此。
在偏爱下长大的谭玉谨没有焦躁,不偏不倚地成为一个谦谦君子。
反而是谭臣独自成长成现在这幅暴戾恣睢的模样。
谭臣本想回来和谭玉谨谈谈,但现在,他忽然一点兴趣都没了。
“我的事情不用你担心,你只要管好自己就行,我自有解决的办法。”
谭臣不愿承认,但内心深处,始终对这位完美无缺的兄长存有一丝怨妒。
这份对血亲的恨意,在谭玉谨赶赴海外做手术后稍有减轻。
谭玉谨再完美,也会有不被眷顾的时候。
即便暂时控制住病情,他的身体里仍然有个“不定时炸弹”。
也许某天突然引爆。
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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