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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给她裹上厚重的貂毛斗篷,淡淡道:“朕带你去。”
一骑快马穿过军营和树林,朝那日发生过大战的平原疾驰而去。
苏酒担忧地紧紧抱着双手,目光急切朝远处眺望,随着渐渐逼近平原,她远远看见月色如银,平原正中央堆积着铁锹和土壤,穿朱红罗裙的少女坐在雪地里,抱着一块烧得漆黑的护心镜,哭得泪如雨下肝肠寸断。
“白露!”苏酒高声大喊。
白露绝望地望向她,“小姐,天坑里全是烧焦的尸骨,奴婢找不到谷雨在哪里,奴婢只找到了这只护心镜,这是奴婢那日送他的护心镜,他果然乖乖戴在身上……可是,可是护心镜也护不住他的性命,他还是死了,奴婢甚至连尸骨都认不出……”
少女泪如雨下,哽咽得几乎无法往下说。
苏酒眉尖笼着担忧和难过,被萧廷琛抱下马,拎着裙角朝白露走去,“白露——”
“你别过来!”白露突然抽出腰间佩剑,清秀的面庞上染着刻骨铭心的悲怆,“你别过来……”
剑刃折射出月光,锋利至极。
苏酒不敢动,泪水扑簌簌往下掉,小心翼翼道:“我不过去,你别做傻事……谷雨为国尽忠,我也很难受,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他一定,一定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白露慢慢摇头。
她的眼圈渐渐通红,哑声道:“他答应过我,等结束掉西婵这边的战事,就回长安娶我。可是,可是他食言了……但是小姐您知道么,我一定都不怪他,我一点都不怪他食言。他是世间最顶天立地的男儿,战死沙场,是他至高无上的荣耀……”
“小姐,谷雨他瞧着沉熟稳重,可是他啊,和惊蛰一样,都是欢喜热闹的人。您不知道,在金陵和长安时,他只要没事儿,就爱去市井长街上晃悠,坐在茶肆里看着人笑。他那么爱热闹,如果孤零零走在黄泉路上,一定会觉得孤单……”
白露哭得不能自已,郑重地朝苏酒和萧廷琛磕了三个头,“小姐,奴婢今后不能照顾您,您一定要多加保重身体。您身体寒凉,夜间要多叫两个婢女守在房中值夜,时时为您添被添炭。主子,您脾气大,今后多让让小姐,小姐她这些年,很不容易……”
“白露!”苏酒泪如雨下,死死捂着嘴,鹿眼中盛满不舍。
“小姐,奴婢去找谷雨了,下一世,奴婢再来伺候您……”
剑刃闪烁着暗芒,从少女细白的颈间倏然划过!
血液四溅!
那身姿袅袅的少女,珍惜地抱着被烧黑的护心镜,缓缓倒在了雪地上。
月色清澈,遍照大地。
朱红的裙裾铺散开,她像是寒夜中盛放的倾国牡丹,像是待嫁的新娘。
可是满地的葳蕤青丝,却再没有谁的手温柔地为它们簪上发钗。
濒死的少女凝视着月儿,小脸噙着满足的笑容。
血珠溅在皑皑积雪上,宛如肆意怒放的红梅,唱诵着今夜这一场哀歌与相逢。
乌云渐渐遮住了明月。
失落的平原上,传出苏酒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尖叫。
她挣开萧廷琛奔过去,白露是抱着必死之心自刎的,细颈上的伤口又深又长,无论她怎么用手堵住伤口,血液仍旧汨汨溢出,任何的措施都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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