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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润墨问道:“你带皇上回军营时,可有被西婵人察觉?”
苏酒望了他一眼,“若是被察觉了,我还能平平安安地带他回来吗?”
“那便好办了。”宿润墨阴沉了一整天的俊脸终于噙起笑容,却比不笑时更加令人畏惧,“西婵人以为大雍失去了君王和六万精兵,必定军心涣散。咱们可以在军中大张旗鼓地为皇上举办一场‘葬礼’,再招摇地扶棺回京。西婵人判定咱们伤心过度疏于防备,按照南宫奈奈的狠心与大胆,一定会派兵堵截我们。”
苏酒了然,“咱们沿路设伏,反过来请君入瓮,剿杀西婵军队?”
宿润墨眼底流露出赞许,“正是如此。”
“那便有劳宿国师前往安排布置。”苏酒起身,送宿润墨离开了大帐。
她回到屏风后,替萧廷琛放下卷起的寝衣裤脚和袖口,又拉过缎被替他盖上。
她小心翼翼躺在木榻外侧,虽然已是深夜,却仍旧毫无睡意。
她凝向萧廷琛,他的睫毛很长,她忍不住伸手拨弄了下,想着平日里他一定会握住她的手不许她乱碰,可这一次他仍旧沉沉睡着,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指尖流连过他颊上的烙字,小小的隶书“盗”字,明明代表着罪孽,可是出现在他这张秾艳俊俏的面庞上,总是会令人觉得格外恰到好处,平添了些邪意和痞气。
她知道的,长安城里的许多贵女都被这样一张脸迷惑,若非知道他脾气不好,肯定会飞蛾扑火般往他身旁凑。
说来好笑,还有些世家纨绔为了吸引姑娘家注意,也学萧廷琛在脸颊上弄出字,全都用墨笔题写,大摇大摆地穿街过市,仿佛赶上了什么潮流似的……
明明是长夜寒冬,苏酒回忆着,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
烛火渐渐燃尽,她凑到男人身边,吻了吻他的烙字。
“既是国之大盗,也算是天底下的祸害了。所谓祸害遗千年,你一定能好好地活很久很久……鹤城和息城大仇未报,又添六万将士的新仇,萧廷琛,你肩上挑着的担子,实在很重啊……”
……
长夜将尽。
黎明之前,南宫奈奈正在寝宫中熟睡。
萧廷琛已死,还顺便坑杀了大雍六万精锐,她自以为高枕无忧,就连睡梦都十分香甜。
宫女突然挑了珠帘进来,在帐外恭敬道:“陛下,大雍军营出了大事。”
南宫奈奈揉了揉眼睛,噘着嘴坐起身,“又有什么大事?”
两名小宫女立刻用金钩卷起帐幔,那位宫女毕恭毕敬地禀报道:“城楼的哨兵传来消息,据说昨夜大雍驻扎在城外的三十万军队,彻夜哭嚎,缅怀死去的兄弟同胞,更是祭奠他们枉死的君王。这不,外面天还没亮呢,哨兵们就瞧见大雍军营燃起了铺天盖地的火把,人人都在手臂上绑缚白布条,还连夜打造了一口棺椁,里面大约盛着萧廷琛的衣冠。”
南宫奈奈睡意渐消,饶有兴味,“哦?”
宫女又笑道:“哨兵还说,看大雍军队的架势,似乎是打算即日发丧班师回朝。”
南宫奈奈笑出了声。
她在小宫女们的伺候下洗漱过,慵懒地坐到妆镜台前,“枉萧廷琛一世英名,可龙游浅滩被虾戏,在朕的地盘上,他终究是斗不过朕的。”
“陛下英明!”满殿的宫女笑吟吟的,齐齐朝她福身行礼。
南宫奈奈盯着铜镜,嘴角突然掀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大雍受了重创,急急忙忙班师回朝也是有的。可行军打仗岂能急切,一旦急了,就会容易露出马脚。朕以为,这是咱们剿灭他们的好机会,你们觉得呢?”
这些宫女哪里懂军事作战,见南宫奈奈兴致不错,于是纷纷恭维道:“陛下圣明!若是能全歼大雍军队,咱们西婵也算是彻底在中原耀武扬威了!”
南宫奈奈歪了歪头。
宫女小心翼翼为她戴上帝冕,十二旒珠在额间清脆作响,衬得少女多出几分威严。
她起身,慵懒地拂了拂宽袖,“他萧廷琛御驾亲征,朕未必不能。这一次,朕定要活捉苏酒,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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