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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珠看到王昆折返回了西北也是一愣,嘴角情不自禁,微微翘起看向了王朗。这嘴角细微的变化居然逃不过太尉大人的一双鹰眼,心中暗暗道:还说无事!怎从未见过这妇人见到自己便这般情不自禁地微笑?
再想起前几日梦中一声声呼唤的“敬棠,带我走。”怒火便如冬天的火炉子一般腾的冒了起来。
可是这火炉又是被顶盖儿强压着,一时又发挥不得,只能这般半掩半灭地按捺的。
王昆恭谨地先向太尉大人请安,他此前见太尉在竹林边震怒,又不再见玉珠找寻自己,一直担忧不已。
所以听闻了玉珠回来了西北后,便也一路赶了回来,此时亲眼看见玉珠安坐,悬挂多日的心才算放下。而那太尉见了他,虽然脸色不好,却并没失了风度,仅是淡淡道:“王公子不必拘礼,今日在下不过是陪同未婚妻商前来商谈要事而已,还请诸位自便……”
于是王昆又向给王家大老爷道了声安。王昆自小便聪颖好学,虽然体弱,但四岁成诵,五岁便能作诗,,王文元常对人言“我家麟儿”,可惜王昆身体自小便是不好,整个西北的名医都请遍了,药吃了无数,身体不但未见好,随着年岁渐长反倒愈发的孱弱起来,便是王昆的父亲都已放弃了希望,王文元深知这个侄子胸有沟壑,一向高看一眼,温声道“坐下说话。”
王昆却伸手请伯父借一步到内室,待二人入了内室,才道:“大伯,侄子此来乃是事关玉珠胡万筹之争。”
王文元略一皱眉,说道:“昆儿,我知你向来厚待那妇人……,然则你们已经和离,她也马上是他□□,此事非同小可,岂可因私废公?”
王昆言道:“伯父说的是,不过昆儿此来却非是为了玉珠,而是为的我王家”
王文元哦了一声,却显然不信,也没有说话。王昆继续说道:“此次圣上钦点了两位皇商,乃是从未有过之事,事出非常,必有蹊跷。此次我赴京城,便已发现些端倪,京城已经风雨欲起,以后一段时间是非必多。而两位皇商皆是与权贵有着关系,表面看胡万筹与玉珠只是皇商之争,而内里必然涉及到尧家,白家等一干国家勋贵。朝堂上的波谲云诡,未必比我们商户间的勾心斗角高明多少,但是后果却是要血腥得多。京城高门大户之间关系千缠万绕,骤然一时失势也不过是一时的蛰伏罢了,但是对于一干仰其鼻息的商户来说可能就是灭顶之灾了。”
王文元初时不甚在意,待听道这里,身子不由得前倾,认真起来。
王昆道:“我王家与胡万筹也不过是泛泛之交,我观其洋洋自得,还未知自己已成棋手摆在台面上的棋子。若是他及他身后之人胜了自然是好,可是一旦失败,身死族灭亦是寻常,到时我王家又该如何自处?”
王文元细细想了一下,脸色变得凝重,问道:“那你的意思呢?”
王昆说道:“无他,两边下注,互不得罪。其实京城如何本就不干我王家的事,给胡万筹硬金也只是正常的商贾之为,只是因为胡万筹用我王家为筹码,阻截玉珠一方得到硬金,我王家才因而被摆上了棋台。只要我王家不偏不倚,不影响到双方的争斗,自然便置身事外了。”
王文元沉吟片刻,道:“只是我已答应胡万筹硬金绝不卖给璞玉浑金店铺,若是失言,还是会触怒胡万筹身后之人。”
王昆说道:“侄儿闲来无事又做了些配方,于镶金一事倒是有些用途,我可以把这些配方独家卖给璞玉浑金,这样既未违了和胡万筹的约定,也没断了玉珠一方争斗之路,双方到时各凭机巧,便不会涉及到我王家了。”
他向来知这大伯父心中的顾虑,此话一出,王文元倒是觉得难题尽解。
王家时代经营的都是融金、镶金珠宝的生意,但王昆虽然体弱,却是个不可多得的调金奇才,自小便能调出不同性质的金,用料精准,加之心思细腻,调配的用料叫人意想不到。只是天生体弱,不宜劳思,是以王夫人一向不准他多碰这些劳神物,但是偶尔闲暇时依然会自琢磨些,长大后技巧更加娴熟,现在经他调配出来的金,总是色泽鲜亮,质感独特,叫人眼前一亮。
这王家新近制出的硬金便是出自王昆之手。
既然那硬金可以独供给胡万筹的店铺,那么侄子调配出来的另一份色泽的金供给那六小姐的玉铺便说得通。倒也不算卷了在外面安坐的太尉大人的面子。
在王昆不动声色的劝说下,王文元倒是觉得这种全不得罪的方式,倒是甚合心意!
于是当王文元再出来时,这样的结果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事实上,当王家大爷没有公布的时候,玉珠看到了王朗在冲着自己宽慰的一笑,便已经心知,这内里的关窍,已经尽是王朗处理掉了。
当下不由得又是冲着王昆感激的一笑。
可是偏巧这时,王昆一阵气短,不由得急促的咳嗽。玉珠见了,不待仆役反应,急忙递了一杯温茶过去给他润喉。
太尉端起了另一杯,垂着眼眸,一饮而尽!
当从王家金铺走出来时,玉珠的心口移开了一块大石。可是万钧的巨山已经压在了尧暮野的胸口,闷得他简直喘不过气来。
生平第一次,太尉大人发现自己竟是不如一个瘦弱病鸡的男人会讨得妇人的欢心。
那个瘟生当诛!
他虽然不曾占过珠珠的玉体半分,可是他在一旁冷眼旁观看得分明,这瘟生分明是个残喘着最后几口气,占尽了珠珠的芳心,不给他这个未婚夫留下分毫!
可是他却有不动这病鸡分毫,倒是要期盼着他长命百岁,不然的话,他便是珠珠心内的永远的清风明月,还是这辈子钉入他尧暮野心头再难拔出的一根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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