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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暮野身为主帅,自然是有随侍的仆役,可是都是男子,能精细到哪里去?那明明刚洗过的衣服,前襟还是有没有洗净的污油点子,加之方才喝鸡汤时又沾染了些,眼看着他视而不见地要往身上穿,继续准备召集将军们商讨方才未尽的事物,玉珠自然看不下去,便是一把抢过来,拿去一旁的溪边去洗。
珏儿默默提着木盆和一包皂角跟在她的身后,心里想的却是,六姑娘虽然温柔心细,可是从来都是与人相处有度,什么时候也没讲过她洗手作羹汤,还替男人洗衣的时候……
边关北地,如今终于染满的迟来的春意,大地一片新绿,溪旁摇曳着不知名的野花,溪流潺潺一路流向远方,汇入串流奔腾的大河之中。可是她看着六姑娘心内的春意来得既晚,又不大适合,那等风流的太尉大人,怎么看都不是可以托付芳心之辈。
位高权重者,往往情谊来得分外容易,可是待得太尉情淡时,她那玉做的玲珑心思的六姑娘如何能承受得住?岂不是要芳心寸断了?……
直到二人蹲在溪旁时,珏儿忍不住问道:“六姑娘,难道你喜欢上了那太尉大人?”
玉珠闻言一愣,细细的眉毛忍不住上挑,着实被珏儿神来一嘴问得有些发愣。
她生平从来没有过喜欢谁的经历,只因为从六岁之后,她能拥有轻言喜欢的事物实在是少而又少。
而尧暮野从来便也不是她刻意奢求的爱人情郎。甚至他们的开始都是那么不甚愉快,充满了算计与利用而已,至于为何二人到了如今的地步,竟然是应了当初她应付尧太尉时说的那一苦“水到渠成”罢了。
竟是不知为何,任凭太尉一厢情愿的执拗与热情冲刷成现在这般的光景……
就在这时,远处的军营大门打开,几辆华贵的车马驶入,门口的领兵高声喝喊道:“北邵胭脂观阳公主到!”
珏儿闻言竟是忘了方才询问小姐之言,只兴奋地站起身来:“是那位和亲嫁到北邵的公主!”
那马车本来是要一路驶向王帐的,可是偏偏行驶到溪旁时,却停了下来。
那车帘微微撩动,露出一双妩媚而带着凌厉的眼儿,直直瞪向了微微转头的玉珠。
“尧太尉军规严苛,不是一向不准女子入军营吗?怎么现在平白多了两个妖魅动人的洗衣妇?”
另一辆马车也微微掀起了帘子,露出了广俊王一脸睡眼惺忪的倦容,不过在看到玉珠时倒是眼睛一亮道:“哪里是什么洗衣妇?”
说着便径自下了马车,可是兴奋地走了几步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尤其是他看清玉珠正在搓洗的元帅军服时,更是面露微苦之色,仅仅是举手问道:“刘小姐可安好?太尉怎么让你做如此粗手的活计?”
玉珠连忙起身施礼,将湿漉的手在裙摆上蹭了蹭,笑着道:“军营里无女眷,奴家前来探望太尉的伤势,顺便帮他洗一洗衣……”
话犹自没有说完,那马车里的贵妇已经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微微抬高了嗓门道:“你是何人?也配给太尉洗衣?”
没等玉珠说话,杨素已经受不得地转头道:“这位刘小姐,乃是太尉的未婚妻子,别说洗外衣,就是洗里衣,又与你何干!”
广俊王杨素乃是观阳公主的小叔,他向来不大喜欢这言语放肆的侄女,现在见她向玉珠小姐发难,这言语间自然是带着长辈的毫不客气。
观阳公主原来不过是路过溪边时,见了玉珠无意抬头,那等绝美的容貌气质绝非寻常打杂的妇人。加之她向来甚是了解太尉的脾气秉性,他肯本不可能让所谓的红颜知己入了军帐,一时好奇询问而已。
谁知小皇叔竟然认得这女子,而她尽然是在给尧家二郎洗衣。这简直叫观阳公主蛰伏在心头的一团火如浇了热油一般燃烧了起来。
不过的疾步下了马车,如今骤然听闻皇叔说道这女子竟然是尧暮野未过门的妻子,新近丧夫的观阳公主不由得又惊又怒!
再次走近了几步,观阳公主立着一双媚眼,上下打量这个衣着朴素的女子。这是哪个世家的小姐,怎么以前在京城从来没有见过?
再说这女子是什么来路?又练就了何等媚功?竟然能叫一直不曾开口言及娶妻的太尉大人能够允诺了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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