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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姬韫乘着木鸢翩然离开,陈白起在确定四周再无隐藏的危险之后,她低眸看了看手上握着的那只短弩箭,眸深凝思,忽然生了一个大胆而冒险的主意。
她将赢稷放在一块断裂毛茬的浮板之上,用手在赢稷脖子处沿着器官向下摸,直到摸到他的胸骨再往上一点的位置处,掂量了一下,几度回想曾看过的医理急救讲解,然后她便咬了咬牙道:“只能再拼一把了,权拿死马当活马医了,成不成便尽人事听天命了。”
于是,她不带一丝犹豫地一箭朝着她先前测量好的位置,将箭头插了进去。
顿时整支箭头都没入了赢稷的胸前。
呃!
而因为这一箭的猛然刺入气管,赢稷浑身的肌肉本能地紧绷起来,他眉头紧锁,没多久便一下蜷缩起腰腹,咳出了一口血水,然后口鼻一道急喘得呼吸着。
陈白起眉眼一亮,见他终于有了反应,便一面紧张地等待着,另一面准备好的药剂进行抢救。
“秦王,你醒醒,你听得到我讲话吗?”
“秦王,你坚持住,你还有雄图霸业未完成,何以甘心赴死于此地?”
“你还有恶名栽脏未清洗,你还有与我的承诺未兑现,你……你还没有成亲生子,你甚至还没有给秦国留下一个名正言顺继承的子嗣,你就这样死了,不觉得这一生亏大了吗?”
“你记得那些跟随你至今的部众吗?还有稽婴,他一心为你打算,不惜与整个朝堂为敌,还有先生,相伯先生,他一心等待他的主公,为此不惜拖着残躯为你献谋划策,累心累力,你难道不觉得若就这样死了会愧欠于他们的付出吗?”
陈白起一直在旁讲着一些激励赢稷的话,好的、坏的、激励的、刺激的,讲着讲着她都服了自己能一口气讲出这么多感人肺腑“深明大义”的话。
直到赢稷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唇色惨白,胸前又多开出一朵血花,能流的血估计都快流尽了,他的头无力地轻挨靠在陈白起的颈窝处。
当他看到“陈焕仙”惊喜的表情时,方慢慢回想起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终于醒过来了。”陈白起终于能松了一口气。
“孤晕迷了多久?”
他的声音气若游丝,但每一个字吐词都十分清楚。
“没多久,只是一直唤不醒。”
赢稷依旧喘息着,他慢吞吞地抬起疲倦沉重的眼皮,瞳仁麻木而幽长,看向了前方。
“有人来了。”
陈白起抿着的嘴唇微张,顺着他的视线一同看去,在蔚蓝的天空掩映下,湖水是那样碧绿晶莹透澈,只见碧湖的平行线上,十数艘大小不一的船只正朝着这方驶了过来,看样子还有一段距离,她侧耳一听,传来了许多人高声的呼喊。
“君上——”
看样子是秦兵终于找来了,其中,人声中还夹杂着一声“焕仙——”。
陈白起:“他们终于来了。”
稽婴在一艘大船上,登高望远,离得近了便看到了飘浮在水上的赢稷,只见他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衣上染满了大片血迹,只叫人触目惊心,他顿时待不住了,立即下船跳上一艘小船之上,催促着摇船之人加紧些速度。
而百里沛南则在别一艘小船上,而他的位置更靠后一些,因此哪怕看到了“陈焕仙”与赢稷,也不及稽婴的行动快。
等稽婴挨近了他们,看着赢稷那从未见过的伤重模样,神色沉黑扭曲了一下,便忙跪在船边,弯下身来伸手拉人,旁边有几个秦兵亦一同前来帮忙。
“君上,婴来迟了,令你受苦了。”话一出口,他更哽咽住了。
借着稽婴与秦兵的力道,陈白起先将重伤的赢稷给推上了船,然后整个人徒然失力,手脚一软,便朝下沉了去,紧要关头,却被赢稷眼急手快地一把抓住。
她有些恍惚地看着他,而他黑沉平静的眸子犹如深潭紧紧地揪着她。
“陈焕仙,抓紧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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