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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时彧眼神相劝,莫为了些许小事,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时彧冷嘲勾唇,目光反诘她,以为自己是谁,拿什么身份、什么立场来约束他。
他就是秉持公理道义,不让。
谢幼薇只想让时彧服软,低下他高昂的头颅。
但时彧没开口,又突兀地冒出个女人来,她一瞥眸,撞见沈栖鸢娇柔清丽的容颜,那弱骨纤形、潘鬓沈腰的模样,怯生生的,俨然就是天底下最讨厌的那类人,像是还没张口就在控诉别人欺负了她一样。
谢幼薇没那个耐性,抬起手腕便是一记马鞭抽打过去,势必也要将她的脸上抽出一条口子,把沈栖鸢打倒在地。
谢幼薇从小学习骑射,弓马娴熟,手劲儿也比一般闺阁小娘子大得多,她全力一击打来,马鞭仿佛幻出了多重残影。
鞭身所过之处,仿佛扭曲了空间,周遭气流汹涌,一股汹涌的罡风扑面而至。
沈栖鸢根本躲避不开,若生受这一鞭,只怕比驿丞的伤口还要惨痛。
沈栖鸢瞳孔紧缩,那一瞬间,她脑中掠过了万千鞭影,铺天盖地而来,加诸在她身上。
每一鞭落下,都是皮肉迸绽的声音,意识里的疼痛,盖过了此刻全部的感官。
十八岁,沈栖鸢因为父亲通敌之罪,被划入了乐籍,入了乐营。
从那以后,她在乐营里过着苦不堪言、暗无天日的生活。
乐营里的教习嬷嬷,成日拿着戒尺,催逼着她们这些新来的官伎练习跳舞,还要学习各类乐器,学成的官伎要应邀参加各类达官显贵办设的宴会。
沈栖鸢长于抚琴,且琴技高超,但为了怕人发现她的一技之长,她总是装作笨拙,被教习嬷嬷一遍又一遍地毒打。
就这样,在乐营留了整整两年,二十岁那年,
教习嬷嬷似乎放弃了要带她继续学什么“本事”,为了防止她年老色衰之后吃空饷,嬷嬷强行带着沈栖鸢,去了宴会。
筵席上沈栖鸢什么也没做,甚至弹错了几个音,可还是吸引了席面上一受邀而来的富商豪客。
他暗戳戳向主人指名要她。
那一天,沈栖鸢在后厢房卸妆,空荡荡的屋子里,突然闯入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
富商长得脑满肠肥,大肚子流油,望见她菱花镜中形容瘦,他纵身扑了上来。
沈栖鸢说什么也不从,她拼命地推、挤,用全身的力气去打他、咬他。
终没能挣脱,却不慎,激活了一头蛰伏的野兽。
他兽性大发,竟再顾不得得到那种欢愉,抽下腰间的鞭子,奋力向她抽打来。
“贱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下贱玩意儿,敢咬我,老子今日就弄死你!”
无数鞭打在身上,她被抽打得满身血痕,体无完肤。
疼痛混杂着血泪麻痹了她的神经,她数不清自己被打了多少鞭,也许,也许她命已该绝,该随着阿耶一起到黄泉地底了……
沈栖鸢闭目,等候着死亡的来临,不愿再反抗。
直到——
一只手,抓住了那条皮鞭。
正如此刻。
一只修长的皮肤泛着微微麦色光芒的手,长指攥住了那条即将落在她头顶,打在她脸上的马鞭。
周遭破空的声音一息静止。
沈栖鸢的双眸霍然睁开,只见时彧拽着那条质地纤巧但破空声凌厉迅捷的马鞭,鞭子尾部,被少年紧攥在虎口。
他的身上看不到任何发力的痕迹,但无论谢幼薇怎么抢夺,都无法将马鞭从他手里夺去。
“我说了,冲我来。”
少年抓着马鞭,目光阴鸷,一字字强调。
谢幼薇连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对方却坚若巉岩,崔巍不动,她心头暗暗吃惊:这野小子是哪里冒出来的,这么大的力气,我好像敌他不过。
不过谢幼薇自忖男女天生体格存在差异,输给对面的男人不丢人,只是面子上不能难看。
见势不妙,谢幼薇将马鞭扔还给时彧,一叉柳叶细腰,轻谩道:“你想要我的鞭子?早说,送你了就是,男子汉大丈夫这般无赖羞是不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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