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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宁三年的夏天,济州府的夜里格外的热,很多百姓从房里搬着凉席、吊床在院子里睡觉。
李崇文的府上,坐满了架着车马或者乘坐轿子来去的权贵富豪,懒洋洋的兵丁们举着长枪围着府尹宅邸来回晃悠着,戒备森严。
“这么说,这个钦差是铁了心跟咱们作对了?”
说话的是一个大胡子,鹰钩鼻、丹凤眼、一字眉,正是济州团练使周洪。
济州通判孟继宗一听,吓得脸色大变,咽了口唾沫,艰涩地道:“府尹,此人乃是代天巡狩的钦差,怪不得他进城之后躲在酒楼不出,恐怕已经把我们的底探了个干干净净。唉,我说什么来着,当初我就让你们收敛一些,要是早听我的,那至于到这个地步啊。”
杨霖要是知道自己的无心之举,会让这些鸟人误会这么深,说什么也要大摇大摆进来吃喝玩乐一番。
李崇文也害怕起来:“这个杨霖是个状元郎,而且是扬州人士,和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跑到这里专程与你我为难。”
周洪冷冷地看着一群文官,皱眉道:“他在山东不挂钦差仪仗,钻山越岭,谁知道他的行踪。要我说,把他们杀了运出去埋到其他州郡的荒郊,谁知道是我们干的,推给强人土匪就是了。大不了我到时候去剿灭一些替罪羊,咱们再花些钱给梁公公,要他平息此事。一个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谁肯为他得罪梁公公。”
孟继宗一听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他一伸手揪住了周洪的衣领,颤声道:“杀钦差?你当的起这个罪过么?”
周洪见他一副后悔莫及的窝囊样,心里有些鄙视,收钱的时候你怎么不后悔?一把甩开孟继宗,不屑地说道:“被抓到的罪才是罪,不然就是悬案。”
李崇文只是来回踱步,突然一个公人跌进房门,抱拳道:“府尊,杨钦差他趁夜出城去了。”
周洪一把揪起他来,问道:“走了多久?”
“刚出城门。”
周洪顿足道:“还等什么,就说有贼人夜袭了牢狱,救出同伙。我们把人杀了,夜色正浓谁知道是钦差?难道你们想让他捅到上面去,把我们全部处死么?”
李崇宁叹息一口,低头道:“做的干净一些。。。”
周洪冷笑一声挎刀走出客堂,不一会率兵纵马而出。
整个济州府的官场都糜烂了,如果有人不和他们同流合污,肯定会被驱逐。这些人才是真正的生死与共,因为他们有共同的利益和把柄,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不可能出卖谁。
城外吕望等人护着杨霖,何涛已经被他们藏了起来,不是杨霖太无情,实在是那幅身体不能再奔逃了。
带着一个累赘,很可能把这些人全部葬送在这里,毕竟自己只有五十来人。
黑灯瞎火的,杨霖这些人虽然是久经磨砺的盐贩子出身,还经过了特训,毕竟人生地不熟。
周洪在城外七八里就追上了他们,把他们赶到了一处破庙当中。
夜色掩映下,看不清杨霖脸上的表情,吕望宽慰道:“提举勿慌,地方厢兵而已,我们随着盐王不知道杀了多少。”
话虽如此,也只是提一提士气,敌众我寡实力悬殊,在场的都知道,这一回凶多吉少。
周洪骑着马赶来,真让他的手下面对钦差,估计没几个人敢打。周洪也是怕夜长梦多,丝毫不拖泥带水,直接下令:
“里面是二龙山的匪徒,为救同伙劫狱杀伤百姓,马上给我放火烧了破庙,出来一个杀一个,不留一个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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