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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没敢想过讨要什么回报,他原也没做什么,此刻突然听到一句「我记得你」,他甚至感到惶恐,一时间只想流泪。
街道两侧的茶楼酒楼二楼三楼处,也都挤满了人影,不时便有时令鲜花被抛下。
一座临街的茶楼,整层二楼都被魏妙青包了下来,领了一群数十个大小娘子在此等候。娘子们襦裙簪花手执团扇,一片莺声燕语中,忽有人大声喊:「来了来了!」
大家忙都围向那围栏处,纷纷探身望去,以团扇指向来处,发出惊喜之音:「快瞧,是太女殿下的车驾!」
看着这些娘子们激动不已的模样,双手扶着围栏的魏妙青偷偷得意一笑,同她们不同,她还是常有机会见到太女殿下的,宗室宴请,大小祭典,宗妇入宫……这便宜安王妃做的,还是很划算的!
魏妙青昨日说起这一重身份便利来,惹得姚夏她们嫉妒极了。
姚夏恨不能连夜苦读,好像吴家姐姐和堂姊那样来日做官,得以随同在太女殿下身侧,可她书还没翻两页呢,就被婢女打断了——连声喊她回屋去睡。
「那……那便是崔大都督吧?」太女车驾驶离视线,有女郎见到紧随的青年将军,只觉眼前一亮又一亮:「快看快看,后面那位英武的年轻将军又是谁?」
在一片猜测声中,姚夏忙答:「那是兴宁坊忠勇侯府常家郎君!」
常岁安似乎听着了姚夏的声音,经过此处时,坐在马上抬头望来,恰见到姚夏,便下意识地露出惊喜笑容,抬手使劲儿挥了挥。
五年前还稍显鲁钝的少年如今已变作了出色的青年将军,被战场打磨出了锋锐的棱角,但展颜一笑时,还是透着清澈纯粹之气。
凯旋,鲜花,山呼,保家卫国的俊朗将军,此情此景叫人心弦触动,姚夏下意识地想回应他,只听身边已然响起一道道讶然惊呼声:「常家郎君是在向咱们挥手?」
「我看……倒像是独冲着阿夏的!」
「姚二娘子认得常家郎君?这般熟识了?可是在太原时又见过?」
「姚二,快说说……」
「阿夏,你脸红个甚?」
「哎呀!」姚夏佯装不耐烦地推开她们,双手在眼前扇风,转身往楼中走:「此处太晒了些,我要喝一盏冰饮子降一降暑!」
「瞧,她恼了!」
魏妙青也提着衣裙追上去:「姚二,你跑什么呀!站住!」
各处都在上演着热闹景象,登泰楼内更是人满为患。
五年前的端阳,太女曾在此处以诗会友,作下大名鼎鼎的《
山林虎行图》,那是京中许多人第一次听闻到常岁宁这个名字。
彼时不乏有人取笑讥讽小小女子哗众取宠,而那时谁又能想得到,这小小女子将会力挽狂澜,改换乾坤,成为大盛日后的新主。
此际于登泰楼内相迎者,便有当年出言讥讽过的人,现如今再回想起来,不免惭愧惶恐,绝口不敢再提当年事,而那又哪里只是当年事,往重了说,都是案底啊。
想到这里,心虚者又悄悄抹了把汗。
三楼处,作为登泰楼东家的孟列也凭栏而立,迎候着即将经过的队伍。
伴随着呼声和禁军开道声,太女銮车很快驶现。
似乎料到孟列会在此等候,车内重重帘幕被一只手打起,现出了一张骨相深刻的女子面容。
孟列神情一肃,连忙抬手,深深揖礼到底,直到那车驾驶远,才笑着直起身来。
李岁宁未再放下帘幕,一路看着沿途景象。
崔璟见状,恐她有什么交待,便将马往前驱近了些,来到她的车驾旁。
此情此景,让崔璟忽然想起了五年前的春日。
他结束了南边的战事,和常大将军一同返京,途中遇魏叔易遭遇行刺,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回来的「她」。
之后,他与她同路回京,不知她即是她,入城时,他的视线曾顺着一枝粉白海棠看向马车窗边的她,正如此时这样。
他实在很愚钝,竟然很晚才认出她。
还好,值得庆幸的是,未认出时,他便已经遵从内心的指引早早地站在她身边了,这或是他平生最值得骄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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