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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老太爷半合着眼,许久不说话,良久,方平静地道:“去,把人找到,弄死,扔到乱坟岗子上去喂野狗,再拿点银钱去衙门弄好咯。敢帮着作恶的就是这下场。”
陆绍最先站起来:“我这就去。”
陆老太爷又看着宋氏:“把肖婆子灌了哑药,卖得远远的!”“啊?”宋氏刚挣起来,就又荻了下去。有心想求情,对上陆老太爷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把话咽了下去,垂了头,微不可闻地说了一声:“是。”“退下!”陆老太爷看着陆建中:“你留下来。”宋氏和吕氏抹着眼泪,互相扶持着走了出去。
陆缄与范褒站在聚贤阁外的阴影里一动不动地目送她们离开。
他们并没有再听见陆老太爷和陆建中在屋里又说了什么,只是稍后看到陆建中敕手敕脚地出来,走到门口,竟被门槛碰着摔了一大跤趴在地上就似起不来的样子。陆老太爷并不叫人去扶他,范褒与陆缄便也站着不动。陆建中慢慢挣起来,扶着廊柱喘了两口气,将袖子在头上擦了两把,方才扶着墙根慢慢去了。
范褒此时方道:“二爷您可以进去了。”
陆缄朝他领首,不紧不慢地行至门前,因见陆老太爷背对着他站着便轻轻关上了门,低声道:“祖父?”
陆老太爷背对着他,举起袖子做了个疑似擦泪的动作,又过了片刻方才回过头来,朝他慈祥地一笑:“坐。”陆缄并不入座先从地上拾起那块被砸坏了的镇纸,提了茶壶倒了杯茶,双手违过去:“祖父喝茶。”
陆老太爷接了他的茶,轻轻啜了一口,低声道:“都听见了吧?”陆缄轻轻点了点头。
陆老太爷道:“阿容如何?”
陆缄斟字酌句:“被吓着了,很伤心。她不笨”不是不知,不是不怒只是为了大局愿意委屈自己,先听老人的安排。
陆老太爷自然也听出陆缄话里的意思,并不回答,只半闭着眼靠在椅子背上一动不动。就在陆缄以为他要睡着了的时候,他突然掷地有声地道:“二郎,你要记着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不值钱!”陆缄赶紧站直了:“是,孙儿不会让您失望的。”
陆老太爷有些悲伤地道:“我也不知还能再活几年,你祖母身子不好,压不住。我一死这个家就算是散了。我只希望,你能在这之前,尽早自立。”
陆缄忍不住一阵心酸走到他跟前,真心真意地道:“祖父一定能长命百岁。您一定要活着等着孙儿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您…”陆缄的声音有些哽咽“这世上,再没有人会像你这样疼我啦。孙儿还没孝敬您呢。”陆老太爷也有些动情,低声道:“二郎,再努力些吧。陆家将来要靠你的。后天我就把你三弟、五弟、六弟他们几个送出去。不然日子久了,我怕最后的情分都给磨得没了。”陆缄少不得宽他的心:“只要二婶娘速途知返,想来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
“我打算让她去乡下住些日子。”陆老太爷轻轻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终是道:“你和阿容近来如何?”
他虽没有明说,陆缄却是明白他的意思,不由脸上微微一热,垂了眼道:“还好。”
陆老太爷意味深长地道:“我纵观她这些日子所为,很不错。你要对她好,尽力对她好。你将来才能后顾无忧。
”又低声道:“我打算,送个小铺子给你玩,想不想要?”陆缄没想过这种事,下意识地就想拒绝,陆老太爷叹道:“推什么?祖父给的你就接着。只有范褒和我知道,铺子的管事也是自己人。
你年纪大了,总靠着公中那点闲钱,是不够用的,多有不便。总不能伸手和你媳妇儿要嫁妆huā用吧?自己学着经营一下,莫要放了纸笔就两眼一抹黑。”陆缄便不再拒绝,朝着陆老太爷深深一拜。
陆老太爷慈祥地一笑:“去吧,日后莫要忘了你的弟兄们。能拔拉的时候千万不要记着上一辈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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