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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雍打个呵欠,看累了,正准备把书放一放,从中间看到一张书笺,似乎是赵胤的读书心得。
“君子寡欲,则不役于物,可以直道而行。”
时雍抬了抬眉梢,将茶盏搁下,再次耐心翻了起来。
赵胤此人是君子吗?
人人说他心狠手辣,冷血无情,手上累累白骨,从来不会有人会认为他是君子,至少以前的时雍,也同众人一样这么看他,不觉得他是好人。
可与他相处日久,再细想他为人,严谨稳重,刻板严肃,毫不逾矩,生活细节上他也十分注意,任何时候见到他都衣着整齐,举止得当,哪怕是他膝盖痛得红肿起来,走路也是疾步如风,从不跛脚。
分明是一个很正的人,说品行高洁可能有点过,但确无一丝邪气,可以称得上清心寡欲了。
时雍笑了摇了摇头,再看窗外绵绵阴雨,叹口气,觉得自己再这么困下去,要成深闺妇人了。
她将书放到桌上,净了净手,走出营房。
秋色伴雨,营中雾气很浓,时雍特地多加了一件衣裳,走在檐下也避免不了冷风吹来时的刺骨寒意,她有些怀念赵胤那件皮毛的氅子,披在身上是真的暖和,赵胤的身子也暖,像藏了一个大火炉似的。
“姑姑。”
白马扶舟站在廊下喊她,
身侧跟了一个小公公,还有两个高大的侍卫。
白马扶舟是个极爱华丽的人,在营中走动也是蟒袍玉带,革靴绦环,骄姿艳色,极是尊贵。
大晏对内官衣着有明文要求,入侍者须得极为显贵才能得赐蟒衣。白马扶舟得长公主宠信,收为义子,虽非正统的皇子皇孙,可这身蟒衣他穿得起,上身也确实好看,整个人落在雨雾里,明艳逼人。
时雍远远朝他行了个礼,“厂督大人。”
白马扶舟微微眯眼,看不出眼底情绪,扬起的嘴却带了一分笑。
“行礼为何不近前来?你这人,着实无礼。”
时雍与他相对而立,“下着雨呢。”
白马扶舟侧过头示意一眼,他旁边的小太监赶紧撑了伞过去。
见状,时雍无奈跟着小公公走到他的面前,再次拱手行礼:“不知厂督有何吩咐?”
白马扶舟看她头也不抬,眉梢一扬。
“我长得很可怕吗?”
时雍抬了抬眼,“厂督俊逸非凡。”
“那你何故怕我?”
怕吗?
时雍不觉得。
不过若是承认便能满足他的虚荣心,那就怕吧。
“小人位卑胆怯,不敢直视厂督尊容。”
呵
白马扶舟声音很小很小,带一点幽幽地叹笑。
“姑姑还是这么会哄人开心。你我之间不必生分,旁人怕我,你不必怕我。”
时雍抿唇,不吭声。
她可不敢真把这个人当成大侄子。
“厂督若是没有旁的吩咐,我回去了。外面冷。”
看她衣着,白马扶舟冷哼一声。
“赵胤也舍得。”
时雍皱皱眉,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没有回答。
不料,白马扶舟板着脸说完赵胤,转而又换上一张艳色的笑脸。
“姑姑来得正好,陪我去伙房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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