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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月光稀薄。
我恍若随波逐流的扁舟,随他惊涛骇浪跌宕起伏。
神智迷离时,耳畔一声又一声阿瑶,会以为他还是何正武。还是我心尖尖上的二郎,一身青衫如松柏,温润如玉,与世无争。他会给我带城里最甜的糖,许诺我明媒正娶十里红妆……
然而每当那名字溢出唇齿,总会被他蛮横地吞噬,“他死了……他死了……我在……是我……阿瑶,看着我……”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说他死了,而他明明就在这里。每次听他这样说,我心里总会泛起针扎般的疼。我会乖乖地睁眼看他,攀着他的肩头,一遍遍认清他的眉眼,“没有死……”
“阿瑶,”他突然将我抱坐起来,青丝如瀑,悬泉溅玉,摇曳的烛光映着他的侧脸,勾勒出他此刻的轮廓,他与何正武不像的,我心里偷偷难过,“阿瑶,”他双臂如柱,撑着我瘫软无力的身躯,强迫我看清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决,“阿瑶,唤我。”
我窘迫地环上他的脖颈,填补彼此之间的缝隙,“萧景宸……”
“阿瑶心属是谁?”他变着法儿的考我,却似乎总也不满意我的答案。
我分不清,有些焦急,有些委屈,种种情绪纠结成一团乱麻,堵得发慌,如鲠在喉,不禁湿润了眼眶,猛然将他一推居高临下,“是你。”
趁他怔愣,本想咬他多话的嘴,却又舍不得他疼,忙慌松了口,胡乱学着他的样子去吻他。
“阿瑶,我是谁?”他予取予求又不依不饶,眼神深邃而复杂,流光如星。我不禁遗憾,曾经有灿烂星河。
“你是萧景宸。”我不明白他为何这般执着。
“阿瑶心属是谁?”他又问我。
不经意触及他眼角的湿润,我心中狠狠揪痛,恍然醒悟,自己忽略了长久以来他有多痛苦、多焦急、多委屈。只会比我更加痛苦,更加焦急,更加委屈。他怕我认不出,怕我分不清,他比我更加迷茫和惶恐。他总是那样小心翼翼地,想要被爱,又从不强求。
我深吸一口气,细细亲吻他的眉眼,温言软语,“无论你是谁,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认得你。我心里只有你。傻瓜,只有你。”话音甫落,自他眼中滚落大颗的泪珠,这才发现他眼眶通红,已然沾湿了鬓角,令我心疼得几乎窒息。不由内疚又疼惜地一遍遍吻去他眼角咸湿的泪水。
“阿瑶……”他声音嘶哑,“是我对不住你……”
我连忙捂了他的嘴,忍着心酸,强笑道:“你出征时,我便知道有孕,怕你牵挂才没有告诉你。你看我也瞒了你天大一桩事,你不怪我,我也不怪你,咱们扯平了,好不好?你如今都是做父亲的人了,还要这样撒娇哭鼻子,我们云洲都没有你这样难哄。”
提及“云洲”,他眼中的阴霾渐渐散去,复又流露出温柔宠溺的神情来,“我的阿瑶已经做母亲了。”
“是啊,我们已有云洲和雨眠了。”我面颊潮红方退,此时在他的注视下又热起来,“你看什么?”言罢,正欲翻身躺下,却被他牢牢扣住了腰肢。感受到他的变化,我羞赧万分,环抱胸前,舌头都打了结,声音颤抖,“你…你放我下去。”
萧景宸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目光灼灼,“方才是阿瑶推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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