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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细雨凉风。
一个连自己年纪都不知道的小丫头,颤微微地卷起自己的袖子,手臂上赫然都是这些年伺候人积累下来的来自主人家、亦或恶仆的累累罪行。
若水看地心有戚戚焉。
对方小心翼翼地倒了茶递过来,若水本不想喝,略一迟疑,就见小丫头手都在抖,眼看着颤巍巍地就跪下了,问若水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又哭,“这是奴婢第一次、第一次能这么近地伺候主子,姑娘……姑娘……”
话还未说完,倒是先哽咽起来了。
看来这些年来的经历早已让她成了惴惴不安的惊弓之鸟。若水叹了口气,到底是接了,搁在嘴边抿了一口,宽慰道,“在我这里,你不必如此紧张。说起来,我也不算什么正经主子,就是在这里借住罢了,过阵子就要离开的,所有不必小心翼翼的,明白吗?”
对方点点头,头低地脸都看不见了。
空了的双手搅在一起,手指都变形了。
看来这性子,也不是一两日改的过来的。若水叹了口气,又抿了口茶,才摆摆手,“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夜间不习惯有人伺候在旁,睡不着。”
小丫头似乎犹豫着,半晌,低低应了声,弯着腰下去了。
若水看着这丫头,又叹了一声,端起抿了两口的茶,又喝了一口,才搁下茶盏,擦了擦嘴角,靠着窗边软塌小憩一会儿,寻思着等夜色更深一些,再出门看看。
……
没成想……醒来,天色已是大亮。
今日天晴,日色甚好,早晨的暖阳从窗外落下来,打在自己身上,明晃晃地让人有些不知今夕何年的恍惚。
若水猛地起身看向桌边早已凉透的茶水上。
那茶……有问题。她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
莫说是在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便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她也从来不会睡地这么沉,何况,彼时只打算小憩片刻,等夜深了再出门转一转,怎么可能这样一觉睡得天昏地暗人事不省?
意识到问题之后,她没声张,只是悄悄地将剩下的茶水倒了些在自己的帕子上,揣进了兜里。
然后走到门口,打开了屋门。
门口,豆芽菜端着水盆布巾闭着眼打瞌睡,开门声里猛地一惊,盆中水溅出,打湿了地面,她吓得脸色一白,干脆利落地跪了。
若水无奈摇头,弯腰正准备将人拉起来,电石火花间,猛地想起昨夜这丫头就是这样期期艾艾的样子让自己于心不忍喝下了那杯茶。彼时,她是心知肚明……还是纯粹巧合?
如此想着,又缓缓站直了身子。只是眉眼微敛间,言语温和,“起来吧。昨夜就同你说过了,在我跟前伺候,不必如此拘谨。我不会因为这些个小事就责备于你。”
豆芽菜还是宛若寒风中摇摇欲坠,小心翼翼地道谢,说着感恩的话。
若水退回屋内,让人进来,小丫头伺候着洗了脸,又端了早膳过来,是比较精致的小点心,数量不多,只两三样,加小半碗白米粥。
若水吃了个干净,正准备收拾收拾出门,又想着到底是“借住”,总要同主人家打个招呼,却被告知姑娘还未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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