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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毕,珍馐美酒流水似地呈上来,乐伎伶人奏起喜兴的乐曲,一时笙箫齐鸣,歌吹盛陈。
身为主人的齐王却默不作声,只是沉着脸,死死地盯着宾客,仿佛两人之间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
在座的官员们或许曾在秋狝上见过扮作侍卫的鹿随随,但即便留下浅浅印象,谁又会把一个侍卫和三镇节度使联系在一起?
更没人想到齐王葬生火海的姬妾和萧泠会是同一个人。
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东道主僵着张脸不吭声,礼部侍郎清了清嗓子,用眼神示意齐王殿下祝个酒,说两句场面话。
齐王殿下只是充耳不闻。
礼部侍郎无法,又以袖掩口,佯装咳嗽。
桓煊见他咳得老脸通红,这才执起酒壶,往自己杯中注满,向萧泠举了举:“萧将军光降,有失远迎。”
说着不等她酬答,一仰脖子,把杯中酒倾入喉间。
随随若无其事地举起酒杯:“承蒙殿下款待。”
两人一问一答,便似将话全都说尽了,场面变得比方才更冷。
礼部侍郎只能硬着头皮出来挑大梁。
老头端起酒杯,颤巍巍地起身,向随随祝酒:“久仰萧将军大名,真是闻名不如一见,老夫有幸叨陪末座,谨以杯酒相酬,望足下不弃。”
随随举杯答礼:“在下仰公声华久矣,今日幸会,是在下之幸。”
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兵部侍郎和十二卫武将也纷纷上前祝酒。
酒过数巡,气氛总算缓和了一些。
礼部侍郎寒暄道:“萧将军难得进京,定要好好游览一番。”
老头慈眉善目,随随便也十分捧场:“在下自小离京,多年未归,长安胜景数不胜数,不知该游哪些地方,到时候还需请教侍郎。”
礼部侍郎道:“不敢当不敢当,城里城外有几处名蓝古刹,萧将军若是有兴趣,可以去看看,譬如城中的大慈恩寺、护国寺,还有城外的青龙寺,贡着佛骨舍利,那里求的平安符听说格外灵验,大将军出入沙场,可拨冗前往求个平安符带在身上。”
他朝桓煊看了一眼,指着他腰间的锦囊笑道:“大将军看,我们齐王殿下也佩了一只,可见老夫此言不虚吧?”
他见两人之间莫名有些剑拔弩张,这么说自然是为了缓和气氛,拉近两人的距离。
哪知道他不提青龙寺还好,一提这茬,桓煊的脸顿时沉得能滴下水来。
他冷笑道:“萧将军对长安风物了如指掌,尤其是青龙寺。”
随随心平气和道:“在下小时候入京,曾随家母去青龙寺礼佛,不过已是多年前的事,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转头对礼部侍郎道:“多谢侍郎,改日在下定要故地重游。”
礼部侍郎见齐王不知为何又黑了脸,扯开话题道:“上元灯会也值得一观,尤其是承天门前的灯轮和百戏,大将军万万不可错过,此外还有上巳曲江池的流杯之宴,烟柳杏花虽不及江南,也差得不远了。”
随随若无其事地颔首:“在下恐怕恐怕等不到杏花开便要离开长安,不过久闻长安上元灯会热闹非凡,定要去看一看。”
桓煊沉着脸一杯接一杯地喝酒,随随与一众臣僚觥筹交错、相谈甚欢。
夜宴过半,筵中的笙萧忽然停下,歌姬乐人退至堂外。
礼部侍郎精神一振,眯了眯眼道:“大将军远道而来,陛下特地从内教坊中赐了一批舞伎,聊娱大将军耳目。”
话音未落,一队劲装借束,身穿彩画胡服的少年鱼贯而入。
其中几人似有胡人血统,白肤碧眼,高鼻深目,无论胡汉,个个面容俊美,挺拔修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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