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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正臣玩味地看向郭临川:“高宝月交代了,你有何话要说?”
郭临川丝毫不惧:“我与那高宝月有些嫌隙,他的话如何能信?只要他能拿出证据,定远侯大可抓我去金陵,若是没有证据,那他就是构陷于我,当严惩不贷!”
顾正臣没有从郭临川脸上发现慌乱与惶恐,微微点头:“看你如此稳得住,想来高宝月也拿不出来什么实质证据。毕竟蔺家刚没了,这笔买卖你们也没开始做,凭他一己之言,确实不好将贩卖私盐的罪名扣你头上。”
郭临川清楚规矩。
有些事你能做,但不能留下把柄。
自己答应高宝月的只是草木买卖,盐场以正常价格购入,合法合理,不怕查证。
顾正臣走出院中,抬头看见蓝天之上的白云如匹练,轻声道:“秋高气爽,倒是个练兵的好日子。郭提举啊,一起走走,看看青州兵是否彪悍,看看他们的刀——锋不锋利吧。”
走出小院,朝着制盐之地而去。
一条不到两丈宽的道路冗长且笔直,车辙或深或浅刻在路上。路两侧修有一丈高的墙,墙边歪着一辆辆推车,每隔五丈便会开一道门,门口旁挂着牌子,写着“团一”、“团二”等字样。
顾正臣问道:“这里面是?”
刘十二见张寻、郭临川不说话,只好开口:“定远侯,盐场采取的是聚团公煎之法,这每一道门里面,便是一团灶丁,也就是二十灶丁,他们在这里的后门运进去盐沙,从那边的前门将干净的盐运进廒子。”
“廒子?”
“盐仓。”
顾正臣指了指锁着的团五门,问道:“锁着门,是何意?”
刘十二回道:“锁着门,说明这些灶丁今日不煎盐,兴是在其他地忙碌。这制盐,每团灶丁的日子不固定,盐场对此并不过问,只要每月的盐引足够了,便随他们安排。”
顾正臣走着,停在了团七门外,看着军士旁有两人面壁,不敢动弹,便看向刘十二。
刘十二上前看了看,对顾正臣解释道:“这是保伍长,负责每团进入盐沙与运出净盐的稽查。”
顾正臣问道:“既然是稽查,那他们应该记账吧?”
刘十二看了一眼张寻、郭临川,见两人脸色不太好看,低头回道:“这是自然。”
顾正臣走入团七房,一个个破衣烂衫,粗糙的汉子不安地站在一旁,站在前面的是一个年长者,看样貌应该六十多了,一旁四五十的人不少,但在后面,还有三个看着很是年轻的面孔,怎么看,稍大的看着只有十六七,小的,怎么看都只有十一二岁。
这就是灶丁,二十人,整整的。
顾正臣扫过灶丁之后,看向院子里硕大的灶台与铁盘,灶台用砖垒砌而成,高五尺,宽近七尺,灶台之上,是一个堪称巨大的圆形铁盘,铁盘厚如人的拳头,三寸有余。
刘十二见顾正臣抬手抓着胡须沉思,走上前刚想解释,却听到顾正臣开口:“这就是盘铁吗?”
“是。”
刘十二没想到顾正臣竟然认得这东西。
顾正臣将手伸向盘铁,耳边突然传来几道声音:“不可!”
刘十二、郭临川等人赶紧阻拦。
顾正臣侧头看向灶丁中的老者,收回手走了过去,打量着皮肤黝黑,脸上布满凹坑与麻子的老人,问道:“敢问老人家名姓,多少年岁?”
郭临川走上前,厉声呵斥:“赵瓜,王海,你们还不跪下,这是定远侯,若是冲撞了他,你们全家人都要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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