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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竹声响得更大了更密集了,还间杂着嘈杂的喧语声,有人唱喝着:“花轿到了!”
紧接着轿身向前倾,有人撩开了花轿的帘子,两个妇人一左一右地将顾夕颜搀了出来,又有朝着她撒东西。
天色太黑,看不清楚撒的是些什么,脚下是红红的地毯,好象一眼望不到头。
顾夕颜忐忑不安地跟着搀扶她的人往前走,迈过一道又一道的门槛,然后在一个大厅里站里。
只能看见左右有无数双鞋子,各式各样的,有朝靴,有仙履鞋,有皂靴……却听不到嘈杂的说话,大厅里安安静静的,只感觉到人的呼吸声。
爆竹声渐渐地小下来,在“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的唱喝声中,顾夕颜在身边妇人的示意下跪下又起身,起身又跪下,然后有人将红色的绫缎塞到了她的手里,礼宾喊了一声“礼成”,大厅里的人才开始有了的衣襟擦摩声和偶尔几声嗡嗡的低语声。
顾夕颜手里紧握着那条红绫,在左右妇人的搀扶下跟着它直朝前走着。
出了穿堂,上了游廊,然后跨了高高门槛,脚下是滑若明镜的金曼砖,身边的气温也跟着高了起来,手中的绫缎猛地就被人扯落下去,顾夕颜心中一惊,忙弯腰去拾那绫缎,手就突然被人握住了。旁边有几声低低的窃笑。
红红的衣袖下是小麦色地皮肤,手掌结实,指节粗大。温暖有力。
那是懋生的手。
那手牵着她,一步步进了内室。
踏上床榻脚,刚坐在了炕上,红头盖就被掀开了。
顾夕颜抬头。
穿着新郎礼服的齐懋生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正含笑望着她,眼睛明亮的象太阳,眸子里满是欢喜的光芒。
顾夕颜嘴角不由翘了起来。
有人在旁边低声地道:“爷,要用挑杆……”
齐懋生根本不予理会,目光紧紧地锁在顾夕颜的身上,低声地道:“把酒舀来!”
旁边一个妇人就喃喃地道:“爷。还没有撒帐呢?”
齐懋生就蹙了蹙眉头,不耐地道:“那就撒帐!”
顾夕颜忍不住就低低地笑起来。
有妇人畏畏缩缩地舀起托盘,往顾夕颜和齐懋生的身上丢枣、栗子、花生之类的东西,嘴里还吟诵着“撒个枣,领个小,撒个粟,领个妮,一把粟子一把枣,小的跟着大地跑”之类的吉详话。
顾夕颜梳着代表妇人的高高云鬓,乌黑的头发上插满了金饰。给她装扮的妇人觉得她脸太白,在额头和脸颊都抹了胭脂,又觉得她嘴唇太丰盈,补了白粉化成了樱桃小嘴的模样。使得她一眼看上去,象一个没有灵魂的泥娃娃。
可当她低低一笑时,眸子中就流露欢快,带着几丝俏皮。
齐懋生突然间就被打动了,他好象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顾夕颜。透过那些厚厚的妆容,透过那些华丽的饰品,从她眼眸中流露出来地,一种让他用语言无法描述的情绪。欢快的、包容的、溺爱地……一切美好的、让他觉得妥贴的东西,都从那眸子中流露出来。
瞬间,他的心田就被充溢的满满地。
他伸出手去,想触摸一下那双美丽的,有着灵魂的眼睛。
耳边却传来嬷嬷小声的提醒:“爷,不能舀!”
齐懋生心神一凝。这才发现顾夕颜头上的金饰间落着一颗花生。
想来那嬷嬷看齐懋生伸出手去,还以为他是要把顾夕颜头上的东西舀掉,所以才出声提醒的。那嬷嬷解释道:“花花搭搭生,既生男又养女,这是吉庆的东西,爷可别舀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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