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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从竹林中冲出,天已大黑,小雪却停了,陈白起见不远处的竹舍内灯火点起,那一排在晦暗光线中,纤纤新月,温柔地照着一片草舍,而她所暂居的小舍静静地,一半有月光照射,一半却被黑沉沉的山峰的阴影笼罩着。
看来姜宣已经回来了。
一入夜,气温便大幅度下降,不过站那么一会儿,便冷得令人受不了,她只觉脚腿子抽筋,然,陈白起却没动。
“是谁在哪里?”
突然,旁边身后传来一声轻叱。
陈白起受冻半僵的眉眼一动,只见姜宣提拎着一盏灯笼,一面探望一面快步而至。
陈白起感觉到身体正在骚动的异样,缓缓回头,并呼出一口气。
姜宣将灯笼探前,只见换了一身士子袍的“陈焕仙”站在树下,当她回头,杏黄的叶子迎风飘落,天边光景一时新,月光与灯火融融,地面丛绿上新雪映霜白,只觉前方之人人面相映桃花红。
姜宣看清楚了眼前之人,却又似看傻了眼。
陈焕仙回头那一刻,在夜中竟有那么一瞬间像一名长发妖娆,神色蛊惑的妖魅,眼角焕桃花,浅粉勾勒一双杏眸,水盈荡漾,弯唇一笑,像是在荒芜人烟的峭壁绽放出艳丽的花卉幻化的妖精。
姜宣手上的灯笼哐当一下掉地,“噗”地燃烧了起来。
陈白起垂眸望去,火光映在她的面目上,亦真亦幻,似真似假。
“怎么了?”她出声询问,像是没看见姜宣那副见了鬼的神色。
姜宣瞠大眼,再一看,只觉“陈焕仙”还是他所认识的“陈焕仙”,堂堂少年俊朗似玉树皎洁,哪有之前的那种惊心动魄的妖异绮丽之色。
方才她转身时,他竟差点将她错认为一名姑子,倒是怪哉。
姜宣哑口半晌,定了定神,方蹙眉问道:“你方才去哪里了?你腿伤不是还没好吗?”
陈白起当即歉意一笑:“让你担心了,我只是闷得无聊,便随便进林子里走了走,不想这竹林看着不大,但却很容易迷了路,这才晚了出来。”
姜宣闻言一把抓住她手臂,神色严峻:“你不知这林中乃樾麓禁地?此事,你切不可与人再说起,否则会被驱逐出樾麓书院的。”
陈白起假作惊讶,忙点头。
心中却奇怪,这竹林既无守卫亦无警示牌,怎么就变成禁地了?
既是禁地,不能随便它人进入,这表示竹林内有什么东西或者有什么事是不愿外人知道的,可她这逛了一大圈,却并没有窥探出什么特别之处。
姜宣见陈白起穿得单薄,风一吹便冷得打哆嗦,他上下扫量她一眼便少年老成地皱紧眉头,将披在身上的锦鼠裘取下给她盖上。
“你怎么穿这么少,这件衣服的确比你先前那件体面好看些,可这种天气穿这么单薄,也不怕冻坏身子。”
陈白起笑,这姜宣的心地的确很善良,想来他对外的冷漠高傲只不过是一层自我的保护膜与身为齐国公子的习惯尊贵使然。
“那身衣服脏了些,我便试试这身,本以为只是随便走走很快便回,哪想都入夜了。”陈白起解释道。
“快些进屋,我跟书院的内务所要来些炭火备着,今夜定不会再冷了。”姜宣将锦鼠裘给了陈白起,自己一受寒风也禁不住抖了抖,忙朝竹舍方向走去。
陈白起与姜宣一竹舍,阖上门转头一看,便呆了呆,发现这个房间哪还是她走之前的那个房间。
之前简陋的标准寒窗子弟居住的房舍如今大变样了,里面布置得高雅又暖和,床套被褥都换成了富人才用得起的棉绸的,还绣着漂亮靓丽的花朵儿,夜里灯光照着折射出一层柔和的珠光,底下铺上厚厚的床垫子,想来定是松软绵绵,且有火盆烤着,屋内温暖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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