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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策却不是真纨绔,只是知道荣亲王妃想看见他成为纨绔,不得已为之罢了,然骨子里却是极瞧不起那些真正的纨绔子弟,也不想自己有朝一日变成那个样子的。
荣亲王既为他铺了另一条路,他便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跟着师傅苦学起来,几年下来,便习得了一身好武艺,并在前年的秋闱上脱颖而出,蒙皇上钦点进了金吾卫做总旗,如今已是金吾卫的千户了,算是顾准的下属,所以今日他才会来显阳侯府吃年酒。
慕衍与宇文策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两人一次偶然遇上,因一言不合打了起来,打过之后倒惺惺相惜起来,后来又相处了一段时间,慕衍觉得宇文策值得深交,且他也的确需要培养自己的嫡系人马,遂把自己的身份对宇文策和盘托出了,宇文策这才知道,慕衍竟是他那位从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尊贵与倒霉并存的堂弟,自是大吃一惊。
但吃惊归吃惊,不过片刻功夫,宇文策已决定追随慕衍了,话说回来,他心里若没有自己的理想与抱负,也就不会苦练武艺,索性遂了荣亲王妃的心愿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纨绔了,反正他身为亲王的儿子,哪怕不是世子呢,一辈子也饿不死。
如今一个风险大但机遇与回报也大的机会摆在眼前了,他自然不会放弃!
之后宇文策便时常出入于慕衍的住处了,只不过除了彼此的几个心腹以外,再没任何人知道二人交好之事而已。
却说宇文策听得冬至与季东亭的话后,想起每年一到过年,慕衍便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实在没有意思,遂劝说起慕衍明日随自己去散心来,反正他除了是金吾卫的千户以外,还是荣亲王府的大公子,出门多带几个随从也是应该的。
慕衍如何不知道冬至与季东亭的意思,虽觉得二人挤眉弄眼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委实碍眼,可想起顾蕴那张狠起来大有六亲不认架势的脸,想起她那副拒自己于千里之外的架势,再想起那日冬至和季东亭说的话‘那可是您一辈子的大事儿,与其到时候被塞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歪瓜裂枣过来,您还不如先下手为强,自己选一个’……他到底还是默许了此事。
然后便一直没有原则的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也真是有够活该!
慕衍忽然站了起来,大步往花丛外走去,急得冬至忙猫着腰撵了上前,小声道:“爷,您干嘛去啊?”不会是打算去做了那个讨厌的‘沈表哥’罢?
主仆十几年下来,慕衍岂会看不出冬至现在正想什么,越发冷了脸:“你家爷我是那么没品的人,是那等公平竞争不起的人吗?”
虽然他的确很想去做了沈腾,只要一想到顾蕴和他站在一起,男俊女俏的恰是一对璧人,最重要的是,顾蕴还对他笑,与他说话的语气也温柔得不得了,他就一肚子的火,彼此见面三次,顾蕴可从来没对着他那样笑过,她纵在笑,也是冷笑或是假笑,真是岂有此理!
可他心里也知道,他凭什么去做了人家沈腾,至少沈腾始终以真面目面对顾蕴,至少他待她的心连他这个旁观者都能瞧出是真的,至少他将来能给她一份安稳的幸福,不像自己,连以真实身份面对顾蕴都做不到,更别提顾蕴根本不想与他扯上任何干系……慕衍忽然泄了气,意兴阑珊的对冬至道:“走罢!”
冬至见他的情绪忽然低落下来,知道他心情不好,不敢再多说。
主仆两个于是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跃过隔断显阳侯府内外院的围墙,回了显阳侯府外院摆年酒的地方去。
顾蕴自然不知道她避之不及的人方才竟然与她近在咫尺,她带着卷碧回到朝晖堂后,就见众宾客抹牌的抹牌,看戏的看戏,都自得其乐,祁夫人与周望桂却不在,想是各自回屋歇着或是与娘家人说体己话儿去了,顾菁顾苒与顾芷也不在,只有彭太夫人领着顾葭并几位族中的伯母婶娘在陪客。
因一应事宜都是提早安排妥了的,顾蕴见四下里都井井有条,便没有上前,而是经花厅后的穿堂去了祁夫人屋里。
可巧儿祁夫人才小憩了起来,正与顾菁说着话儿:“晚宴的菜色都安排妥了吗?跟来的下人们的饭菜呢?还有打赏的银锞子,打赏的时候切切不可错了,各位夫人奶奶小姐近身服侍的人就赏那梅花海棠花式样的,跟车的婆子和赶车的还有轿夫们就赏元宝式样的。”
顾菁道:“娘放心,都安排下去了,断不会出错儿的。”
话落,瞧见顾蕴走了进来,因笑道:“好个会躲懒的,这会儿总算舍得过来了?”
顾蕴上前屈膝给祁夫人见了礼,才笑道:“这不是想着几位姐姐都是能干的,有我没我都没差,这才回屋偷了会儿懒吗?既然大姐姐发了话,那我明儿不偷懒了也就是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顾苒忙接道:“那明儿就换你安排客人们抹牌看戏,我和大姐姐三妹妹回屋歇会儿了。”
祁夫人笑嗔道:“你就知道盯着你四妹妹不放,你怎么不说她比你们几个都小呢?”
顾蕴笑道:“阿弥陀佛,青天在这里,果然还是大伯母疼我。”
娘儿们几个说笑了一回,顾蕴想起沈腾才送的礼物,虽说当时顾韬也在,到底年纪还小,当不得见证,还得将事情在大伯母跟前儿过了明路才好,省得将来被有心人知道了,说她和沈腾私相授受,她自己倒是不在乎,却不想累沈腾也名声受损。
遂三言两语把事情大略说了一遍,末了自卷碧手里接过那个小匣子,笑道:“这匣子这般精美,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若礼物太贵重,我都不知道明儿沈表哥生辰时,该怎么给他还礼才好了。”
祁夫人一听这话,便明白顾蕴的意思了,她也挺好奇沈腾给顾蕴送了什么,便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也好奇起来,不如你打开来给我们都瞧瞧,若只是寻常也还罢了,若真很贵重你也别担心,明儿大伯母替你准备回礼便是。”
顾蕴应了,轻轻将那匣子打开了。
就见紫红色的姑绒毡垫上,静静躺了个鸡蛋大小的琉璃瓶子,鎏金的瓶盖,琥珀色的瓶身,华丽而奢侈。
竟是这一两年间才在盛京城流行起来的来自西洋的香露,这么一小瓶,少说也值上百两银子。
顾蕴不由有些错愕,没想到沈腾会送她这么贵重的礼物。
她似怕被烫伤般,立刻将匣子合上了,才笑向祁夫人道:“看来明儿沈表哥过生辰时,我真得厚着脸皮请大伯母帮我准备回礼了。”
祁夫人也没想到沈腾会送顾蕴那么贵重的礼物,沈家虽家底不薄,家教却甚严,一般像沈腾这么大的哥儿,一月就只得二两银子的月钱,得等中了秀才后,才会涨到十两,中了举人后,则是二十两,以此类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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