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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从提了热水进屋,淮瑾没再说话,接过江瑀递来的干净衣袍,去了屏风后洗漱。
庭院夜深,江瑀抱着猫,坐在檐下,听着不远处的风铃出神。
江瑀心里焦虑烦躁,他早年与李隐衷通信时,就叮嘱过不能对江束太过放纵,虽主仆有别,但该打就打。
可李隐衷每次来信,说的都是江束多乖多听话,念书被夫子夸赞,在书院与人相处友好。
他在落霞谷出不去,少有的几次见面,江束确实如李隐衷说的一般,十分温良谦恭。
虽然在别人面前依旧冷情,可他以为只是不熟的缘故,时日一长,他便觉得是爹娘离世,江束懂事了,可没想到现在竟愈演愈烈。
淮瑾披着宽袍出来,站在了江瑀身后,西府海棠芳华微绽,夜风拂来浅香,江瑀侧过头,在淮瑾身上嗅了嗅。
淮瑾伸指抵住他下颌,在花香中与他接了吻,月色柔和,风也识趣,未曾打扰有情人。
江瑀放下猫,忽然捉住淮瑾双腕,拉到自己膝上坐着,他支着条腿,姿势散漫放荡,承住人毫不费力。
淮瑾坐在膝上比江瑀高,垂眸看着他轻笑:“有人来了,不怕他们瞧见么?”
江瑀挑了眉梢,把他抱起带回屋。
几名侍从端着托盘进屋摆饭,淮瑾嗅觉灵敏:“有鱼呢。”
侍从将粉青圆碟放在桌案上,退开几步躬身说:“回王爷,是二公子吩咐厨下准备的。”
淮瑾本也不是问他,闻言不由笑了笑:“二公子有心了,跟他说一声,崖州的事已了结,让他安心。”
侍从领命退下,屋内没外人,他们这几日都没好好用膳,如今相对而坐,恬静舒心,无比放松,食欲也跟着回来了。
江瑀净过手,抽了帕子擦拭:“阿束讨好你呢,结果被踹翻钱箱子,真要气得睡不着了。”
“那倒未必,他心如比干,盐场早让他赚的盆满钵满,手里银子估计几辈子也花不完。”淮瑾捏着筷子剔鱼刺:
“乔铮来禀,盐场最后的进账,他未做丝毫遮掩,像是不怕人查,崖州的事会暴露,我怀疑压根就是他嫌麻烦,想让我给他收尾呢。”
江瑀舀了碗热汤,放在淮瑾手边:“盐场收尾的事很麻烦吗?”
“他想处理得干净漂亮,让人查不出,斩草除根才算妥当。”淮瑾夹着鱼肉,喂了江瑀一筷子,继续说:
“我就比较容易了,直接给阿珏去信,让朝廷派人接手就好,阿束从头到尾没露过面,盐场成我的了,好委屈,白背锅,一两银子也没见着。”
江瑀喝着汤,下巴朝粉青圆碟抬了抬:“喏,一两银子。”
淮瑾看了眼只剩鱼骨头的碟子,夹了煎蛋吃,正欲说什么,又捏着筷子将金黄圆溜的煎蛋挑破,默了少顷:
“孔府菜,鲁地来的厨子,倒是真有心,这么体贴聪明,难怪阿琅放不下。”
江瑀夹了裹着煎蛋的小银鱼吃,咽下去后,说:“且受着吧,他自小就是这样,只要认定是自己的东西,用尽办法也要攥在手里。”
“我以前听娘亲说,他抓周时哭闹不止,直到娘亲将所有东西都堆在他身边,才肯罢休,我离家时,那些东西仍还收在他房中。”
淮瑾吃饱了,搁了碗筷,瞧着像是不高兴:“那是没挨过打。”
江瑀漱了口,说:“神童一样的小孩,谁舍得真动手,估计从小到大,就挨过我的巴掌。”
淮瑾抽了帕子擦手,抬眸看他。
江瑀在这眼神中回过味来:“阿琅要是再凶些,也能治住他。”
淮瑾慢条斯理的擦拭手,等侍从撤了席退下,才蹙眉说:“小混球只在我面前凶,想让他帮你教小孩,怕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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