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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府前厅,杨震有些不耐地坐在椅子上,虽然他面前摆着好几样茶点,可他却连动都没有心思去动。他只是不断把眼往厅外扫,可都半个时辰了也不见人来。
在得伍知县的点拨后,杨震就来到了张府求助。不过张家人的态度却颇有些暧昧不明,要说不肯帮他,寻常人进不去的府门却准他进了,还在前厅给他备下了茶点,招待周到;可要说肯帮他,这都半个时辰了,也不见个管事的出来招呼一下,这就让杨震摸不透他们的心思了。
就当杨震的忍耐到了极限,想就此离开时,一名穿着上好锦缎面料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也没有解释自己为何来迟,仿佛有人等着是天经地义的一件事情:“我是张府管事张守礼,你就是杨震吧?”说话的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杨震,显然是没把这个少年太当回事了。
杨震此时反倒显得气定神闲了,至少他们还是派人来了。至于对方的态度,他是可以接受的,毕竟是张府的人,向来是颐指气使惯了的。他只是淡然一笑:“正是杨震。在下此来……”
他的话才刚开了个头,就被张守礼挥手打断了,他眼下这态度可一点都不守礼:“你是为了想救杨晨而来的吧?他犯的可是杀人重罪,就是咱们张家,也不能视国法为无物哪!”说这话时他是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仿佛这些年来张家横行乡里的事情都不存在。
杨震当然不可能如此说话,只得赔笑道:“在下当然知道此事难为,但在下却找到了一些证据表明家兄是被人嫁祸的,这才敢来贵府求助。”
“嗯?”张守礼的心里一动,忍不住道:“你发现了什么?”
杨震再次把自己从尸体上的发现说了出来:“……就此可断家兄绝不是那个凶手,行凶者当是第三个人。”
张守礼有些吃惊地瞥了杨震一眼,想不到他如此年轻竟有此胆色和本事,不但去了义庄查证,还真叫他找出了一些破绽来。不过他的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道:“你这话虽然有些道理,但终究只是一家之言,未必会被官府采信。而且你的身份又是嫌犯的兄弟,到时候可就更难说了。”
“所以在下才来求助贵府,以张家在此的声名,足以叫府衙相信另有凶手了。还望张管事看在家兄曾与贵府有些交情的份上……”还是不等杨震把话说完,张守礼就出言打断了:“我张家若开了口,杨晨自然不会有事。不过我们凭什么要帮你们出头,就凭他曾来过我们张府?真是笑话,这天下间来我张府的人多了,难道我们都要照顾到吗?”
虽然他这话看似回绝,可杨震还是听出了一些门道来,显然他是要自己有所付出才肯为出面相帮了,却不知这是不是张家主人的意思,他们又在图谋什么。
在沉默了一会后,杨震才道:“不知贵府要如何才肯帮我这一次?”
“聪明!”张守礼见他如此上道,心下一喜,说道:“凡事有付出才有收获,你想救你兄长也是一般。只要你把自家在城南的那片地送与我们,你兄长这次的牢狱之灾便可免了。当然,此案未必能破,他依然是本案的嫌犯,所以他举人的身份也必须剥夺了。”
“什么?”杨震猛地提高了声音,同时心下大怒。城南那片地他自然知道是父亲的坟茔,现在张家要去自然不可能保留墓地。而一旦被夺去举人身份,兄长一生的追求也就彻底断了,这怎么能叫他答应呢?
“怎么,你不肯答应?一条人命与一块地一点虚名相比,孰轻孰重我想你虽然年轻总也分得出来吧。”张守礼冷笑道:“我也没有太多时间等你细琢磨,你自己回去好好琢磨,想好了再来找我。不过有句话我却要告诉你,你我是等得的,但在牢里的杨晨却等不了太久。”
他这话也是实情,不说府衙那随时会开堂审案,就是兄长一直关在牢里对他的身子也很不利,更别提眼下已是十月上旬,离春闱的日子已不远了。
在一番看似激烈的心理斗争之后,杨震终于咬牙:“我自然肯答应了,但是家兄那里我还需要去征询一下意见。只是府衙却不肯让我见他,不知……”
张守礼似乎很喜欢打断人说话,当即道:“这个不成问题,明天你就可以见你兄长一面,其他的事情到时再说吧。来人,送客!”
在将杨震打发走后,张守礼就急匆匆来到了后面的书房,见到了正在看书的张敬修。此时的张大管事早没了刚才的气焰,只安静地站在门口低声唤了句:“大少爷。”
张敬修也不理会他,自顾翻看了一会书后,才慢条斯理地道:“把条件都和他说了?事情办得怎么样?”
“这杨震倒也不是个蠢人……”张守礼走进书房,把刚才和杨震所说的话都复述了一次,“他说要与兄长商量着办,想来不会有什么差错了。”
“唔,能与聪明人打交道总比和蠢人说话要好,聪明人对利害的判断总是和我们一致的。那你就等把事情做成后再报与我吧,我也好叫爷爷放心。”张敬修挥了挥手,示意对方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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