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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十六不慌不忙地反驳道:“大人此话差矣,若说有人指点,也不过是小老儿向街上的人打听案子在哪里审。
大人觉得小老儿击鼓鸣冤可疑,难道百十来号人浩浩荡荡进京告御状就不可疑吗?”
“好大的胆子,敢诘问朝廷命官!”杨印当即大怒。
“不敢,不敢,”孙十六呵呵一笑,“大约是陇西风水的缘故吧!有的人连皇子都敢诬告,岂不更是胆大?”
“好了,你说你要对质,你拿什么来对质?”颜裕不想再歪缠下去,“空口无凭,光说是不行的。”
“回老爷,小老儿别的本事没有,在陇西开酒馆儿也有二三十年,只要是本地人,没有不认识的。”孙十六说,“大人不妨把告状的那些人叫上来。小老儿一一辨认,看看他们究竟都是些什么人?”
本来告状的那些人都在公堂的另一侧跪着,安国公命那些人都近前来,让孙十六父子辨认。
等那些人陆陆续续走过来,带头的那两个人都拿眼看着孙家父子。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认识的。
“这些人小老儿的确都认得,确乎是我们陇西本地人。”孙十六说,“不过嘛,还是让我儿子来说吧。”
他的儿子孙栓柱自从上堂就没说过话,头也垂得很低。
等到他爹提到了他,他方才把头抬起来。
众人一看都十分意外,因为这人一看面相就是个傻子,他的眉眼分得极开,眼睛特别小,鼻子扁塌塌的,嘴巴不由自主地咧着,时不时往外淌着涎水。
“你儿子分明就是个傻子,”杨印怒道,“你这是蔑视公堂,愚弄上官!”
“大老爷息怒,小老儿怎敢?”孙十六连忙磕头,“我儿子是个傻子不假,可是傻子也有傻子的好处,他不会撒谎。
就算是有人教了他撒谎,也一定是撒不圆的。
另外,我儿子一直在酒馆里帮忙,这些人里有不少是我们家的常客,他都是认得的。”
“这老汉说的有道理,”安国公道,“俗话说小儿口里讨实话,傻子也是一样的。”
然后又叫着傻子的名字道:“孙栓柱,这些人你可认得吗?”
傻子眨巴着小眼睛,指着其中一个带头的说:“这个是李管带,他打人可疼了,去我们家吃酒,从来不给钱!”
“你个臭傻子,胡说八道!老子什么时候不给酒钱了?!”李宝忠瞪眼喃喃地骂,但声音很低,只有离他近的人能听得到。
“没错,这个人叫李宝忠,他是我们陇西军营里的管带,并不是什么平民百姓。”孙十六说。
“这个是张牢头,他专会欺负给犯人送饭的小媳妇儿,银锁的娘就被他糟蹋了,上吊死了。”傻子孙栓柱指着张连九恨恨不已。
“这一位是我们陇西监牢里的牢头狱卒,也算是当地一霸。”孙十六说道,“谁家的人要是被关进牢里,他有的是办法把人家盘剥个底儿掉!”
“孙十六!你这老贼真是胡说八道!我们都是安善良民,实在是因为受了大冤屈,才不得不进京告御状。
你给人当了一辈子走狗,溜须拍马,颠倒黑白都是你的看家本事。
你在当地放印子钱开酒楼,小老婆娶了二三十个,我们哪一个没从你手里借过钱?哪一个没被你吸过血?!”
“是啊,今天居然带了你这傻儿子来,为的就是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你是土生土长的陇西人,哪来的京城里的亲戚?!
闹灾的时候,你高价售米,贪了多少黑心钱?!”
李宝忠和张连九两个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开始捏造诋毁孙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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