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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与太傅是何关系,但是太傅的确亲口应允要与谢郢衣成婚。”他瞥对方,见他始终没有什么反应,便继续讲下去:“你若与太傅认识,便知道她金口玉言,答应的事绝不会改变。”
巫长庭认为,圣主的“别人”不该是谢少主,而他也不会是圣主的选择,他该要认清事实。
姬韫解下身上的黑色披风铺在地上,再轻轻地将陈白起放在上面,再撑身而起,一袭白袍胜雪,尤如冰霜琼玉之姿。
巫长庭本就拿他当刺头警惕着,也顺势一并起身,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但下一秒,在对方抬头时,却有片刻失神。
对方果然如他所料,长得好看,但却又不能仅仅用广义的“好看”来形容,在他的眼眸之中,巫长庭看到风雪俱灭的寂静,是那种他若是那一阵风,便能让人心头繁芜多葳蕤,清绮哀艳。
他身上有着经世的风华,广陵散的高洁,兰亭序的优雅,那亦是谢郢衣这种年纪不能够达到的韵味。
姬韫没有理会巫长庭的失神,他静步行至谢郢衣的身侧。
谢郢衣半靠在墙角,身上铺着堆积的干稻草,穿着一身干净的普通农户家的长衣半裤,隐隐透着些许血迹。
他长发无束披散一身,一张苍白虚弱的面容看不得多颜色,有种惨淡暮落的灰败。
他身上的伤多,但面上倒是没伤着多少,是以哪怕如今颜色尽褪四、五分,然五官俱俊,尤尽得少年的迷人青春。
姬韫视线久久停驻在他脸上。
倏地,他浅润的嘴角浮起一丝明讽而无辜的笑意:“与他?他配吗?”
巫长庭回过神,顿时有种被噎了一口血的感觉。
你长得好,你就能理直气壮地埋汰人?
他正色反驳道:“配与不配,是他们两人的事,别人再配又如何,奢求不到的缘分,强求亦是孽。”
姬韫以往不是那般咄咄逼人的性子,他曾经亦是温润似水,宽怡待人,从不计较口舌官司。
可现下,或许说早就听到陈白起为救此人而奋不顾身时,他心中的一股罪孽便强按不住了。
他平静道:“你说……死人也能成婚吗?”
巫长庭脸色一变。
“你想做什么?”
他正言厉颜的喝叱让姬韫愣了一下。
然后,他嘴角浮现的笑更深几分,有些诡异,有些明晰,更有些让人看不懂的深沉,他摇了摇头。
“你不懂,我根本不必做什么。”
他收回落在谢郢衣身上有些危险的眼神,返回到陈白起的身边,他蹲下,揩起温热的指尖蹭了蹭她冰冷的面颊,细腻柔软如丝绸,温存依恋。
“我出来的太久,现下必须得离开了,等她醒来,劳烦替我告诉她一声……”
他收回手起身,走至门边,他的视线由她身上落至门外那一片茫茫漠漠的雨夜之中,冷湿的风汽吹起他的衣与发,无人看见他胸前慢慢地沁出了血红色,也无人察觉他浅淡的唇色并非夜色减逊的黯淡,而是一种病态的虚弱。
“成婚时,派人来告知我一声,我定如约而至。”
而在人融入夜雨之中消失无踪之后,静默了良久,巫长庭才后知后觉到对方的神情不太对劲。
那好似并不是一种要来送祝福的叮嘱。
反而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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