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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玦一听即知眼前黑衣刀客显然就是当年对慕容皎皎下毒之人,心中怒火陡升,青钢利剑再不容情,数招过后,已杀死七名刀客,并擒住为首的那名刀客,厉声喝道:“拿出解药!”
同时听到慕容皎皎高声喊道:“哥哥,饶他一命!”
独孤玦转身看着慕容皎皎,见她脸上惊喜交织的神情,已知皎皎是听到这名刀客坦承下毒,如今被他擒住了,想到自幼缠扰多年的恶毒,终于可望能够得到解药了,所以不愿独孤玦伤了这名刀客的性命。慕容皎皎心中所想,正是独孤玦心中所愿,他和慕容皎皎一样渴望得到解药,自然不会剑杀刀客,因此他擒住为首的刀客后,以掌心从他的大椎穴中透入内力,使他全身酸疼难当,逼他拿出解药。没想到这名为首的刀客竟极为刚强,强忍酸疼,犹横硬地对独孤绝冷笑说道:“没有解药!我当初配制这门毒药,原就为了毒死慕容氏全家,怎会想要什么解药?!”
说完,这名刀客嘴角流出一抹黑血,竟自已然服毒而死,想是他此次前来,已抱必死决心,口中早含有致命药丸,所以被独孤玦擒住之后,立即咬碎毒药吞下,以示不愿受辱之意。
独孤玦恨极对慕容皎皎下毒的这名刀客,见他当场自尽,世间再无解药,愤怒之馀,他转头狠视刁雪青,意图逼迫刁雪青拿出解药。他想,这名刀客说没有解药,未必是真,其他刀客均已被他刺死,若有解药,只有着落在同门的刁雪青身上。
刁雪青面对着独孤玦愤恨的目光,却全然不怕,竟还嘴角含笑,冷冷地道:“我师父平生从不用毒,师兄是带艺拜师,早在入门之前已是使毒行家。他说没有解药,就是没有解药。你想找我寻解药?没有!想要性命?一条,你来拿吧!”
「刀风剑」刁雪青在江湖上略有声名,确实从未听说过她使毒,独孤玦转念细想,已知刁雪青说的确是实话,她所从师门并不擅长使毒,皎皎身上所中之毒如此诡异,多年来遍寻名医也无法根治,想必刁雪青配不出这样的毒药,从她身上自然也就无从寻找解药,自己已经杀了八名刀客,不愿再多造杀孽,于是摇了摇头,对刁雪青说道:“妳既无解药,杀妳无用,妳走吧!”
刁雪青恨恨回道:“你杀了我八位师兄,纵使你不杀我,总有一天,我也会杀了你!”
独孤玦未答,慕容皎皎已从旁窜出,袭向刁雪青,刁雪青仍以手中的金刀和短剑相抗,却瞬间就被慕容皎皎再次以斗转星移倒转方向,金刀与短剑同时被慕容皎皎拿住,扼在刁雪青的颈上,慕容皎皎目光如火,凄声厉道:
“说!解药在哪里?”刁雪青犹然犟嘴地:“没有就是没有!当年没毒死妳…”话到一半,慕容皎皎狂怒已极,双手齐使,刁雪青的金刀被甩落,飞插在门柱上,慕容皎皎手中握着她短剑,目光如火,恨道:“毒死我啊!为什么不毒死我啊!我宁可当年被你们毒死也胜过痛苦一生!”
说罢,手中短剑朝刁雪青脸上划去,口中喃喃喊着:“叫妳也尝尝丑一辈子是什么滋味!”
独孤玦见慕容皎皎心神狂乱,立即伸手夺过短剑,将她揣入怀中,昂首看着刁雪青,不发一语。刁雪青万没想到慕容世家的武学如此渊博,就连年纪轻轻的慕容皎皎也远胜于己,她自知已无力复仇,掩面痛哭,狂奔离去。
慕容皎皎倚在独孤玦的怀里,似是大梦方醒一般,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自言自语地说着:“没有解药!根本就没有解药!”
独孤玦轻抚着慕容皎皎的背脊,柔声说道:“皎妹,妳先别多想,哥哥迟早要找到毒药,为妳治愈毒伤。妳累了,先回房休息,好吗?”
慕容皎皎停在独孤玦的怀里喘息了片刻,然后抬头看着独孤玦,轻声地说道:“哥哥,你别烦恼,反正只要我定时服药,毒性一样可以克住,相信总有一天可以找到能为我解毒的人。啊,周大人和诗诗姐姐还在等我们呢,快走吧!”
说完,慕容皎皎整了整衣衫,竟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不仅心平气和的模样,还催促着独孤玦一起走向疏影轩。独孤玦见慕容皎皎如此反常,不禁叹了口气,他深知慕容皎皎外柔内刚,经常表面装作没事,内心却已翻江倒海。今天好不容易找到当年下毒之人,却只得到根本没有解药的恶耗,慕容皎皎可说是毒伤未愈、心伤又生。当此之时,还反过来安慰他不要过于烦恼,慕容皎皎对他如此温柔体贴,他心中自是更为爱怜疼惜。
独孤玦与慕容皎皎回到疏影轩中,继续与周邦彦、李师师谈笑宴饮。李师师向独孤绝提起,三个月后在镇江府的「灵江园」有一场「名剑盛会」,由人称「剑灵」的叶无伤所举办。
“这叶无伤以一柄紫薇软剑駞名江湖近二十年,但却未曾开山立派,传艺弟子,传言唯有其义子莫孤烟已得其剑法真传。”李师师说道:“听说这场盛会中,意在让武林后起之秀进行比试选拔,凡是四十岁以下的武林人士,都可以参与比试,夺得第一之人,可以得到叶无伤的紫薇软剑,以及他的剑法绝学「冥灵剑谱」,所以许多江湖侠客都跃跃欲试。”
独孤绝听了之后,沈吟片刻。
李师师问道:“少侠莫不是有意前往名剑盛会?”
“确有此意。”
“哦?”正摇首沈浸于乐音中的周邦彦抬起头来,看着独孤玦:“荼靡山庄向来与世无争,老夫今日方知竟是姑苏慕容世家。老夫看少侠并非热衷名利之人,想必意不在于那把紫薇软剑和冥灵剑谱,莫非是为了慕容世家?”
独孤玦抚掌笑道:“周大人真知音人也!我荼靡山庄藏剑甚多,武学秘籍更是多不胜数,自是无意争夺叶无伤的宝剑与剑谱。但这名剑盛会既汇聚了来自各门各派的英雄豪杰,倒不失是我藉此洗雪慕容世家多年耻辱的大好机会。”
李师师追问:“少侠意欲如何?愿闻详情。”
独孤玦起身道:“我自幼蒙慕容夫人收养,视我亲如己出,我一身武艺除了独孤氏家传剑法,馀均习自山庄中的武学秘籍。这些年来,眼见慕容世家上一代所结仇怨,不断纷扰慕容夫人,始终想彻底解决夫人的烦恼。”说到这儿,独孤玦修长的脸庞在回忆中浮现一股傲气:“这些年来,我从未向周大师、师师姐提过荼靡山庄的来历,前些年游历江湖、比剑雪耻,也未提姑苏慕容,并非忧心慕容世家的仇人前来寻事,而是在等待自己的剑法大成、可以抗击任何慕容世家仇敌之时,再找个机会对外公布荼靡山庄就是姑苏慕容,以公平比试的方式,一次解决所有慕容世家的恩怨,为姑苏慕容与荼靡山庄雪耻,而名剑盛会看来正是这样的机会。”
“少侠为报夫人之恩,不惜以身试险,老夫深为敬佩!”周邦彦说完,起身向独孤玦拱手相敬,独孤玦赶紧一揖还礼,随即各自回座。
“周大人说得是,然则此次名剑盛会并不单纯。”李师师接着说道:“表面上是比剑夺魁,发掘武林后起之秀,骨子里却是一场中原各大门派藉此会合,商议共讨明教的武林大会。剑术夺魁之人,将被推举为讨伐明教的武林盟主,而江湖盛传莫孤烟的剑法已罕有对手,所以叶无伤的真实意图是透过这场比试,让他的义子成为武林盟主。虽说无叶伤一生侠名在外,各大门派均甚敬重,但此次大会却不免暗藏私心、有所图谋,少侠切莫过于轻敌了。”
慕容皎皎看向轩外,轻哼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哥哥剑法冠绝天下,他若去了,定是夺魁,那个叶无伤再多图谋也是白费心机!”
李诗诗知道慕容皎皎这话是冲她而来,笑而不答,独孤绝和周邦彦对看一眼,周邦彦摇首、独孤绝敛然应道:“皎妹切不可轻视了天下英雄,更不要低估了叶无伤的阴谋,这世间披着侠名却行阴险之事的虚伪小人,原就不少,叶无伤也许正是其中之一。”
慕容皎皎回独孤绝道:“我可不敢小看天下英雄,更怕死了那些义薄云天的大侠,只是妹妹我怕,哥哥一定不怕,对吧?”
独孤绝苦笑不答。转头追问李师师:“中原各大门派何以定要讨伐明教?明教做了什么,得罪了他们?”
李师师叹道:“明教近年势大,教徒众多,本就与各大门派经常有所纠纷而结下梁子。再加上明教专门与官府作对,最近传言,明教恐怕即将造反…。”说到这儿,李师师顿了顿,看着周邦彦。周邦彦遂道:“我朝自立朝以来,历代圣君皆力精图治以使四海昌平。当今圣上更是爱民如子,纵有些不肖官吏违背圣意、涂毒百姓,为人臣子唯有力谏,岂能行造反之事?明教倘若当真造反,祸乱天下,不仅有负圣恩,更为百姓徒增战乱之苦,但愿明教诸人莫要行此自绝于天地之事!”
“倘如周大人所言,圣上爱民如此,何不澄清吏治?明教又何以非造反不可?”
李师师见独孤玦言语之间已与周邦彦针锋相对,赶紧出言调和:“圣上何尝不愿澄清吏治,但天下之大、官吏之多,难免良莠不济,这才导致了有些地方的百姓受了欺压,让明教有了造反的口实。不过,明教若真造反,虽是死罪,却也颇为有民请命之想,朝廷对此不妨怜其孤忠,以抚代剿,也可免生民涂炭。”
独孤玦沈思片刻,竟尔叹道:“吏治不清、天下不靖,受罪的终归还是黔首百姓。明教即使是为民请命而造反,怕也是黄池小儿,难成大事!远且不说,近有宋江起事,最后不也反被朝廷招抚么?但愿明教莫要轻易起事,我看天下大势,四海犹然归心,明教若起事反叛,只怕胜算不大。”
“当年孔明未出茅庐而定天下三分,今日少侠深居简出于荼靡山庄,却对天下形势有如此精辟独到的见解,老夫受教了,但愿如少侠所说,明教造反只如黄池小儿,更盼明教莫行逆天之事!”
周邦彦至此起身告别:“时辰已晚,不宜再叨扰少侠,老夫与师师就此告别。”
李师师闻言起身,随周邦彦一起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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