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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说得幽默风趣,实在是不能把这句话当成一种侮辱。聂无双只在一旁好脾气笑着,并不吭声。
等众妃笑完,聂无双不紧不慢地笑道:“臣妾并没有挨刀子。不过云妃娘娘的病可是千真万确,不然皇上也不会急匆匆半夜就走了。”
她说完,众妃嫔面上都现出几丝不屑。
有的嘟囔一句:“她就惯常这样。”
有的亦酸溜溜地说:“皇上把她捧在心尖,自然不是我等可以可以比的。”众妃子议论纷纷,不一而足,聂无双冷眼看着,众宫妃十有八九都对云妃心怀不满。只有皇后仿佛没听见一般,而淑妃与敬妃自顾自说笑,面上一丝嫉恨的表情也无。
聂无双心中一笑,便与雅美人说说笑笑。请安过后,聂无双正在与雅美人一同回宫。两人正说话,身后香风袭来,一袭肩撵由宫人抬着慢慢靠近。
“聂美人,雅美人请留步!”悦耳清脆的声音传来,聂无双与雅美人回头看去,只见淑妃端坐在肩撵上笑得若御花园中盛开的凌霄花。
聂无双与雅美人一起福了福身:“淑妃娘娘有何吩咐?”
淑妃笑着道:“今日天气晴好,倒是忽然想起一位许久不见的姐妹,想与聂美人与雅妹妹一起看看去。”
雅美人笑道:“不知娘娘想去哪宫串门?臣妾等正好无事,也想去凑凑热闹。”
淑妃手搭凉棚,远远眺望层层宫阁,眉眼间笑得妩媚:“自然是玉嫔妹妹。”
三人来到“紫薇宫”,日头已经上了三竿。淑妃四下打量了“紫薇宫”,连连点头:“雅美人实在是贤淑慧心,这‘紫薇宫’一年多不曾来,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聂无双不由看了她一眼,听她的口气,似一年前与玉嫔很熟。雅美人含笑领路:“臣妾无事,平日就弄花伺草打发时光而已。”
淑妃走到中殿,看着那半旧不新的牌匾,伫立许久,眼眶却是慢慢红了。她神色悲伤,聂无双以目光询问雅美人,雅美人轻轻摇头,面上亦是疑惑。
淑妃叹了一口气,仔细拭干了眼角的泪,举步走了进去:“玉妹妹,我来看你了。”
聂无双与雅美人跟在她身后,窗边放着的软榻上依着位素衣女子,玉嫔慢慢转过头来,她看着走进的淑妃,先是怔了怔,随即淡淡道:“原来是晴姐姐。”
淑妃眼泪滚落下来,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你身子可好些了么?”
玉嫔仿佛没听见淑妃的话,看向一旁站着的聂无双,皱眉问道:“你怎么这时才回宫?”
她置淑妃不理,淑妃却并不恼,只在一旁流泪。玉嫔看了她一眼,像是才发现她流泪,淡淡道:“晴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死了,你哭什么?”
淑妃被她的话气恼得又是呸又是笑:“你这张利嘴胡说什么?大吉大利!我今儿大着胆子过来看你,你竟没一句好话!”
玉嫔清冷笑了笑:“好话坏话不都是话么,多说几句好话也不见得有什么福气。好了,看也看了,晴姐姐走吧。这里病气重,传了你可不好!”
淑妃只是一旁抹泪,哽咽道:“我知道你心里怨我,但是这都一年了,玉妹妹难道真的还不能原谅我当日的无能为力么?”
玉嫔脸上一紧,随后淡淡笑道:“怎么还会记恨晴姐姐呢。你我姐妹当初进宫时可是结义金兰的。晴姐姐就算忘了,我可没忘呢。”
聂无双在一旁听得两人之间似乎有些隐情,但是又抓不着头绪,雅美人早就机灵地下去命宫女端茶送水。淑妃坐在玉嫔身旁,听到这句话面上掠过一丝愧疚,但是很快她岔开话题,聊起最近的宫中见闻。话题最多的便是不久前的七夕宫宴。
她声音清脆悦耳,说起来栩栩如生,犹如在眼前重现七夕宫宴的热闹奢华。玉嫔脾气再古怪也听得入神。她听了一会,忽然似笑非笑说了一句:“如今她可得意了。”聂无双不知玉嫔说的“她”指的是谁,淑妃也不接口,只是热热闹闹地继续说道。
淑妃一直坐了半柱香的功夫,见玉嫔面有倦色,这才走了。
聂无双去送,转回来,却见面容倦色的玉嫔早已经下床榻,站在窗前看着殿后盛开的紫薇花。她形影孑然,消瘦的倩影薄如纸,披着长衫。空荡荡的衣衫越发衬得她凄然可怜。
“她走了么?”玉嫔听到声音并不回头,只是淡淡问道。
“淑妃娘娘走了。”聂无双看着她的背影,无端心中微微一酸。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玉嫔身上有一股浓得化不开宿命的悲凉。
玉嫔叹了一口气:“走了好。一年多不见,她已是四妃之一,而我却把自己弄得不人不鬼。谁能想到当初结义金兰的姐妹,如今却是这样……”她忽然说不下去。
聂无双看到她消瘦的肩在颤抖,叹了一口气:“缅怀过去只能更加令人伤感。”
玉嫔忽然笑了起来,捂了眼:“是,我是糊涂了。”她慢慢平静下来,回头时,脸上已无半丝泪痕:“你知道淑妃今日来是做什么?”
聂无双摇头,淑妃刚才说了许多话,她实在是不知道她突然来紫薇宫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玉嫔咯咯笑了起来:“她东拉西扯那么多,不过就是想让我踏出紫薇宫,去分得云妃的宠爱而已。没想到我这个半废的人竟然能让她这般挂心。”
聂无双顿时默然,面前的女子虽然是笑的,但是她知道,她心里早已泪水磅礴。
“这便是后宫。”聂无双叹息了一声,美眸盯着玉嫔:“玉嫔娘娘已经踏进来了,早不能独善其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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