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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
“我的!”
“是我的!”
“是我的!”
庭芜睁开眼,赌气的问:“四姐姐,你是不是我一个人的四姐姐!”
庭芳的声音依然利落,只有一个字:“是!”
庭芜彻底满足了,她用黏。腻的声调的背了一句诗:“齐纨鲁缟车班班,男耕女桑不相失。我见到了,真好。”,而后嘴角微微勾起,在甜蜜的梦中,沉睡。
庭芳停下了脚步,君子墨道:“怎么了?”
庭芳颠了颠庭芜,道:“没事。”却是没再往前,而是掉头往回走。稳健的步伐看不出异常,君子墨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追上。
回程很长,又很短。进到屋内的庭芳只吩咐了一句:“烧水。”就不再言语。她把庭芜放下,紧紧抱在怀中。恶臭刺激着庭芳,提示着她庭芜所遭的磨难。手揉着庭芜结块的头发,庭芜却再也不会露出乖巧的笑。
小七你个傻孩子!我怎么会讨厌你?你怎么会害怕我讨厌你?你若真有那样坏,就不会在雨中不敢近前!
庭芳拂过庭芜微微翘。起的嘴角,太容易满足的小七,姐姐宁可你的张扬跋扈从未改变!是我的错,我把你教的太天真,把你拐去了末路。庭芳呜咽着,泣不成声。
小七,小七,小七,小七……活过来……好不好?
姜夫人接到信,急急赶来。庭芳已镇定的指挥丫头们抬水,替庭芜洗漱装裹。只通红的眼睛掩饰不了哭泣的痕迹。姜夫人不曾见过庭芜,陈氏信中也鲜少提及,自是没什么感情。可年仅十五岁就命丧黄泉,难免叹息。
看着庭芳找了把大剪刀,把结块的衣裳剪开,将庭芜整个人放入。浴桶中。再用香皂一次一次的洗着乱蓬蓬的头发。谁也不知道,庭芜一路上经历了什么。庭芳只是认真的,一遍一遍的清洗。香皂变的扁平,庭芜的头发上才打起了泡泡。揉搓,用水洗净。拿出梳子,从下往上的拆着结子,一点点梳理着。
许久许久,庭芜的头发才变的服帖。身上的污浊洗净,白。皙的皮肤上交错着鞭痕。姜夫人的眼圈登时红了,庭芳却再哭不出来。她陷入了回忆,扎着双丫髻的小七,悄悄指着庭瑶的发髻道:“四姐姐,我什么时候才可以梳那样的头发。”
“等你长大。”
“长到多大呀?”
“女子十五而笄,你十五岁就可以梳那样的头发了。”
“十五岁啊?还有好久。”
“到了你十五岁,就觉得还是小时候好了。”
“才不会!”庭芜吐吐舌头,“长大才是最好的!”
庭芳没想过自己一语成谶,比起长大后的颠沛流离,小时候的温柔乡令人迷醉的不愿醒。拿大手巾擦着庭芜的头发,唤来豆子:“我不会梳头,你替她梳个漂亮的发髻,你见过的,最华丽的那种。”
豆子默默接过梳子,动作轻柔的替庭芜梳着头发。翠荣搬来了妆奁,翠华抬出了首饰箱。几个丫头手脚悄无声息的把庭芜打扮停当。脂粉修饰了病容,姜夫人发现庭芜的模样与庭芳像又不像。很漂亮,也很婉约。
云锦制成的衣服层层叠叠的换上,乌黑的发髻上插满了金簪。庭芳再次把庭芜抱在怀里,待放手时,便是天人永隔。庭芳不舍得,从七岁到十岁,整整三年,小七都是她带着。一点点的教授,一点点看她成长。聪明绝顶的小七,人见人爱的小七!庭芳的喉咙肿痛,她恨急了这个乱世,恨急了疯魔的帝王。她的小七才十五岁,理应无忧无虑的十五岁,还是个孩子,那么小,那么小……
姜夫人叹了口气,默默退出去。操持起了丧事。至晚间,才搭起了灵堂。庭芳把庭芜抱去了床板上,素白的灵堂中,庭芜盖着锦被,嘴角的笑意还未消失。庭芳怔怔的看了许久,终是忍不住学着庭芜笑了。捏了捏庭芜的脸,已是僵直,笑容是她留在人间最后的印记。真可爱!
“如果有来生,心思不要这么重。杀人放火金腰带,你才到哪儿呢?”说完,庭芳又沉默了。能从京城一路飘荡到江西,庭芳知道,庭芜有一万种方法活下去。
不拘卖字、卖画、卖才艺,乃至卖笑。千里迢迢,或对寻常女子而言是漫漫长路看不到尽头;但对庭芜而言,又有何惧?冯爽,是白娘子教忠王的名字。窦洪畅与苏成早已死了,冯爽的亡故,会让白娘子教陷入无休止的混乱厮杀。用盐水杀人,可见预谋已久。
庭芳替庭芜掖了掖被子,轻而易举的看透关节,一脚踹翻了福王头痛已久的顽疾,你也是真够厉害的!不愧是我叶庭芳的妹妹!
可是你有一条竟半分都不像我,庭芳点了点庭芜的额头:“你家四姐姐,永远不会同你一般,死于善良!”
锦被盖上庭芜的脸,善良的小七,今生别离,来生再见。希望在窗明几净的学校里,能见证你成就的辉煌!
仅一个月的时间,又是风云突变。前头还说要发展经济,转脸就要预备登基。福王有些措手不及,距离那个位置愈近,他就愈发害怕。负面情绪不受控制的涌来,曾好不放在心上的风言风语在耳边不断的回放。他生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不安来自于对命运的无奈,他要不要做帝王,全凭旁人主宰。他想逼宫,庭芳不点头他就逼不了;而此刻他想趁着白娘子教莫名其妙的大乱一鼓作气收复京畿,庭芳一句恳请殿下尽快作出决定,他就得备好龙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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