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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秦菁说的一派自然,仿佛真有此事一般,反倒让在场的人不知所措,一时全都愣住了。
秦菁也不理会他们,只是径自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众人之前远远的看着郑硕,眨了眨眼睛道,“父皇听说永安侯邀请了婗靖公主在此处赏景,特意让本宫来请侯爷回营一叙,现在我人已经来了,扰了大家的雅兴实在是抱歉,不知道侯爷可否给本宫这个面子,随本宫走一趟?”
她的话说的冠冕堂皇,仿佛是个台阶,隐台词却我白爽的无异——无非就是景帝下令要捉拿他回去复命。
秦薇在出嫁前后与秦菁的关系都是很好,郑硕突然间有些明白,这个荣安公主只怕是与长宁串通一气来找自己晦气的,想要借着花言巧语引他入瓮的。
“荣安,你一介女流之辈,我不想与你废话!”因为认准了秦菁是要以公谋私,他也不再对她客气,只是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霍的扭头看向白爽怒声道,“白爽,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让是不让?”
白爽与他的看法却是大不相同,从秦薇意外受伤那日起他就已经隐隐察觉眼前这位荣安公主的不同寻常,此时见她主动站出来,心里就已经有数,反而很乐意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他。
“抱歉!”面对郑硕的质问白爽只是闭目轻轻的摇了摇头,郑硕刚要发怒,却见他脸上表情仿佛是有些闲适的慢慢侧目看向身边的秦菁道,“既然陛下已经另外派了长公主前来处理此事,我便不方便插手了,你要去要留都与长公主计较吧!”
“她?”郑硕没有想到一向心高气傲的白爽会以秦菁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丫头马首是瞻,震惊之余他几次张嘴却愣是没有说出话来。
秦菁看着他脸上吃了苍蝇似的的表情,只是玩味的笑了笑,“永安侯要对本宫说什么?也是要本宫退出这片林子给你让路吗?”
郑硕心里虽然不忿与秦菁这样一个丫头浪费口舌,但看见旁边的白爽已经俨然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万般无奈之下也不得不压下心里的火气多了看秦菁一眼道,“我不管你们谁能做主,现在大晏的六公主在我手上,你们谁都没有资格跟我讲条件,今日我就只求平安离开此地,你若不与我为难,咱们皆大欢喜——”他说着,便是目色一厉,手中刀锋突然在婗靖喉间比划了一下,一滴血珠就沿着冰冷的刀锋滚落下来。
婗靖吓得大叫一声,郑硕这才满意的笑了,继续道,“否则真要逼我来一个鱼死网破,我杀了她,你们也讨不了好!”
总归是不能真的让婗靖出事的,秦菁脸上的笑容慢慢的开始有些不自然,就在郑硕以为她是要妥协的时候,她却突然不笑了。
郑硕的心头一紧,紧接着就是发现她那一张脸孔上面像是突然遮了一张没有喜怒哀乐的假面具,直直的看着他,字字冰凉的说道,“今天一旦让你离开,如果本宫没有猜错的话,永安侯你下一步的计划应该是乔装改扮了混出大秦,然后以婗靖公主为筹码去往大名府跟付太后投诚吧?”
秦菁的话音未落,郑硕脸上已经露出明显讶异的表情,因为是惊讶而不是茫然,秦菁心里已经有数,自己是料中了对方的心思。
之前因为是蓝家同付太后有盟约,进而带了永安侯一把,想借他的手来打秦薇的主意,却没有想到婗靖会失手,形势急转直下,郑硕心里自然是怕的,因为这件事非比寻常,牵扯到了大晏人,一旦事情败露,景帝势必要同大晏翻脸,到时候他要担的就是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原先他本来还是存着一丝侥幸,在按兵不动的观察动静,不曾想前天夜里突然得到线报说婗靖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准备趁着今天围猎大赛营地守卫疏漏之时杀他灭口以绝后患,虽然他也有怀疑过这个消息的可靠性,但人就是这样,在死亡的胁迫下往往都会方寸大乱,他这才不管不顾的仓皇逃走,不曾想真就在这片林子里遇到了前来阻击他的婗靖,恼羞成怒之下他便将计就计劫持了她。
当然了,婗靖准备杀他灭口的消息是秦菁刻意安排人传给他的,而且他也不会想到当时他们遇到婗靖时婗靖之所以那么没命的向他们冲过来,其实是因为受了秦菁的惊吓在慌不择路的躲避她,当时双方都处在极度紧张的情绪支配下,根本没有精力去问清楚事情的始末,全都凭借着自己的想当然在做判断。
拿下婗靖之后郑硕也是在一念之间忽然有了主意,一则他手上有了婗靖这张挡箭牌,二则他也是为了付太后效力才落得今时今日的天地,不管于情于理,既然他在大秦已经是注定了没有容身之处,何必铤而走险赌一赌,去付太后那里寻一条生路呢?
因为没有想到自己的心思会被秦菁一眼洞穿,郑硕大骇,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变得十分难看,却是死咬着牙关不肯说话。
婗靖也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打算,震惊之余也暂时忘了反抗,只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愣在那里。
秦菁远远看着这两人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冷冷笑道,“永安侯,你若真把付太后想做一个妇人之仁的寻常妇人,那本宫劝你还是不用劳师动众的走这一趟了,因为你找上她最终也是死路一条。”
郑硕回过神来,一寸一寸缓缓的抬起头,两眼布满血丝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仇恨情绪死死的瞪着她,一字一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什么意思?”
为了不把秦薇推到风尖浪口上,大晏龙脉一事还是不宜拿出来大肆宣扬。
因为此时还是出于大秦的势力范围内,秦菁也是笃定了郑硕想要去靠付太后那棵大树就不敢坏她的事,所以此时她倒也不怕他多嘴,只是不冷不热道,“婗靖公主贵为大晏公主,你劫持了别人的女儿,本就是在打人家的脸面,更何况付太后那样位高权重的人,岂是会平白无故受你威胁的?虽然你是真有投诚之意,可是以这样的方式挟着婗靖公主去跟她讲条件,她就只会当你是在威胁她,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觉得她还会听你一句话的分辨吗?”
付太后的为人是众人皆知的,她从来就是高高在上藐视一切的,郑硕也是一时慌不择路才打了那样的主意,倒是没有细想他这样的举动落在付太后的对方会怎么看,此时听了秦菁的话,他被恐惧冲昏的头脑瞬间便是清醒三分,再一想到他们贵族间流传的有关付太后的一些事情,他越想越觉得秦菁的话不是故意在危言耸听,强作镇定之下背上已经慢慢被汗水濡湿了一大片。
秦菁在暗暗观察他的神色,他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渐显慌乱和涣散的眼神已经把他内心的恐惧完完全全的暴露出来。
“而且,大晏的使臣此次前来云都的目的你也不是知道,两国和解的国书的现在就在父皇皇帐的几案上放着,已然是盖了玉玺了,就算你巧舌如簧能以护卫婗靖公主回国而居功,可是现在的你已然是我秦氏的叛臣,你身上又有什么别的筹码能够说服付太后,让她冒着与我大秦交恶的风险收留你?”秦菁说着突然顿了一下,适时的再加一把火,垂眸鄙弃的轻笑一声,讽刺道,“说句不中听的话,就算你愿意做这个挑起大秦与大晏两国纷争的历史罪人之人——你这样的人,还不配!”
她是看不起郑硕,但她的看不起有凭有据,甚至让郑硕本人都无以辩驳。
“你——”郑硕被她这样不容情面的话刺激的手脚发抖,眼睛瞪着她都要滴出血来却就是说不出一句有分量的话来劝服自己安心。
是的,其实他又何尝不清楚自己的分量,在大秦他是靠着自己父亲的面子在景帝跟前讨生活,一旦到了大晏,他又拿什么去笼络付太后,以在她面前求得一席安身之地?
诚如秦菁所言,付太后那个人绝不是好像与的,如果说她会担心秘密由自己这里泄露出去而直接杀他灭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这样看来,那一个遥远的大晏王朝看似繁花似锦,却也未必就是合适他的归宿。
郑硕的心里在做着剧烈的挣扎,手下却是丝毫没有放松,因为不管他的下一步要怎么走,此时此刻都唯有抓住婗靖作为他的保命符。
“怎么你不信吗?”郑硕的迟疑秦菁看在眼里,她眼里讽刺的意味就越发明显的轻曼说道,“如若不然咱们打个赌,本宫可以即刻就下令他们全部退出这林子,让你带着婗靖公主离开,不过本宫可以断言,不出一月,你永安侯的项上人头就会由大晏的使臣专程捧着送到我父皇的面前。”
“荣安公主!”郑硕终于忍无可忍,暴怒的嘶声吼道,“本侯可是不是被吓大的,你不用在这里危言耸听,我不同你废话,今天我就只要离开这里,至于以后的事,不劳你操心。”
这个人的反应倒是够快!
秦菁心里冷嗤一声,眼中又慢慢浮出些笑意,看上去很好脾气的样子,“侯爷这话说的也是在理,天下之大,又不是只有大秦和大晏这两处地方,让本宫猜一猜啊——付太后不是个好相与的,而且她本就预备同我秦氏结盟,肯定不肯容你,那么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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