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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曹月婵的抿嘴蹙眉,面色淡如秋水,曹节比他姐姐表现得要热络得多,不迭搓着手掌心,眼巴巴地看着他爹曹天焦,满脸堆笑眼睛放着光问道:“爹啊,我这才去泉州府玩了不到半个月,咋清源县发生了这么多事儿?你刚才那话的意思是说,我姐夫崔耕现在不仅有钱,还有权呗?”
曹天焦笑着猛地一下大腿,回道:“可不咋的?如今他那儿崔氏酒坊可是每天都在挣钱啊,木兰春酒都卖疯了!这崔家祖坟风水好,啥福缘都攒到一块儿,便宜了崔耕这小子,居然还成了咱们清源的县尉大人!节儿,你说这种事儿就跟作梦似的,崔二郎他是咋办到的啊?”
“我的天呐!”
曹节双眼冒着精光地看了对坐的姐姐一眼,大呼:“真是老天爷饿不死瞎家巧,爹你当年误打误撞帮我姐跟崔家结了这门亲事,没想到最后,却是挣了大便宜啊。清源县尉啊,那可是有品有衔的堂堂朝廷命官啊!我这姐夫了不得,爹啊,一会儿崔二郎过来的时候,一定要让他应承了这门婚事,可别跑了我姐夫!”
曹天焦笑意畅然,不迭点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这贤婿啊,我指定是不能让他毁了这么婚约的!不然你爹我干嘛花那么多的银子又是买马车,又是雇马夫?咱家这新马车我都没坐过一回就派去接他了,这是为啥?不就是为了想在崔二郎面前挣足了面子嘛!好让他也知道,咱们曹家也是有数的人家,晓得吧?”
“你们俩都疯了吧?”
这时,曹月婵再也忍不住了,愤然起身,怒视着堂中的这爷俩,斥道:“你们俩眼里到底有没有我?一个一口一个姐夫,一个一口一个贤婿,我什么时候同意这门婚事了?你们俩都当我是死人吗?”
说到这儿,曹月婵又将目光落在曹天焦的身上,明亮的双眸中都快迸出火来了,忿忿道:“还有你,请崔二郎来府中吃饭这种事儿,为何私自做主?怎么不跟我提前说一声?”
“咳咳……”
老曹被女儿当堂连番质问,老脸委实有些挂不住了,有些不悦道:“婵儿啊,你怎么能跟爹爹这般说话呢?爹还是这个家的家主嘛,什么时候请人吃饭,还要你来允准啊?不像话!”
曹节也附和道:“对啊,姐姐,爹是一家之主嘛,不能这么跟爹说话。简直不像话!”
“你给我闭嘴!”
曹月婵横眉怒视曹节一眼,冷然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鬼主意,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搀和。至于我能不能作主,你要问问父亲大人,这些年,酒坊生意是谁在张罗?家中的开销支应,还有你们爷俩花天酒地的银子是谁替你俩挣来的!”
一说银子,曹家爷俩在曹月婵面前顿时没了脾气。
听女儿这番数落,曹天焦更是没底气,吱吱唔唔道:“婵儿,爹也是为你好啊。如今崔家酒坊蒸蒸日上,崔二郎又入仕为官,高居堂堂县尉之职,这样的良配你上哪儿找去啊?听爹的,一会儿啊,你啥也不用说,爹自然有办法让崔二郎乖乖娶了你,曹崔两家永杰秦晋之好。这样,对你对曹家都好,不是?”
“是极是极!”
曹节趁机也插了一嘴:“姐啊,你也别挑来挑去的了,先不说咱们两家就有过口上婚约,就说崔二郎,你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样的夫婿不是?再说了,你这年纪都快二十了,跟你同年的几家小姐,这都抱娃了,有的还抱了两个娃了,你看你现在还……”
“曹节你给我滚!”
曹月婵怒指着弟弟,娇斥道:“我曹月婵是嫁不出去了,还是怎么着?我的婚姻我自己个儿作主,不需要你们爷俩搀和,更不要是一桩买卖!反正,这事儿没得商量!不然,从今往后,你们爷俩甭想从我这儿领走一枚大子儿!”
“别啊,姐!”曹节一听曹月婵动真格儿,哭丧着脸就差跪下来了。这位小爷可是清源败家子中的领军人物,别说一个月没银子花,便是一天也钱花也是生不如死!
至于曹天焦,此时倒有了几分大家长的范儿,难得虎起一张脸,沉声道:“事关曹家兴衰,容不得婵儿你任性妄为!就这么定了,一会儿崔二郎来了,你热情一点,多笑一笑,别冷着一张脸,听见没!”
“你……”曹月婵无语凝咽,气得站于堂中,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曹节冲着老爹曹天焦的方向,偷摸竖起拇指,暗赞了一声,关键时候,还是爹牛逼!
……
这边曹家父子正在堂中等着崔耕到来,那边崔耕坐着马车还未抵达曹府,就被人半路给喊了停。
听着有人在后面遥遥喊着“崔县尉莫走”,崔耕让马夫停下车来,探头向后边寻望。
追赶喊停之人并非别人,又是刚才来县尉署叩门的值衙差役。
那差役追到马车旁,气喘吁吁地报道:“禀…禀报县尉大人,那谁,驿…驿站的秦良油回来了。姚士曹差俺追你回县衙哩!”
崔耕一听,这哪里还能坐得住?
当即便跳下马车,大呼一声“走,回县衙”,便匆匆往回跑了。
那马夫见状,想着曹老爷给自己的差事,不由冲崔耕远去的背影唤道:“大人,俺家老爷请你过府用饭哩!”
“告诉你家老爷,改天再说!”声音传至,人早已不知所踪。
……
……
当马夫拉着空车回到曹府,将崔耕中途折返之事一五一十禀报给了曹天焦后,老曹同志的脸色是相当之难看。
曹节更是一脸焦灼,急道:“我那姐夫是啥意思啊?岳丈翁请吃饭,竟然中途尥蹶子。爹啊,他眼里八成是没你啊!”
老曹没好气地回了句:“他眼里没我,难不成他眼里有你这个兔崽子?滚,败家玩意的小畜生!”
一气之下,离开了大堂。
曹月婵听着崔耕不来了,没来由地,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过想到现如今的崔耕早已不是当日的吴下阿蒙,在商言商,曹月婵也很清楚,银号之事必须越早谈越好了;再无谓地拖下去,自己谈判的资本将会越来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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