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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温和地说:“不会的,你是我第一个女朋友,若迪。”
她只好勉强一笑:“嗯,还好占据了你的初恋,不管是谁,都抢不走这个的。对了,小安现在怎么样?”
高翔有片刻默然:“她去年8月跟她妈妈去了美国。”
孙若迪不禁惊讶,这时宝宝在远处拼命向高翔招手,他挥挥手示意:“我得走了,若迪,我们有空再联络。”
她神情复杂地点点头:“再见。”
高翔带宝宝在海洋世界玩了两个小时,给他买了他想要的全套海豚玩具,才说服他离开,到家时他已经累得睡着。高翔将他抱回房间放到小床上,陈子惠替他擦着额头的汗,怜爱地说:“宝宝跟你是真亲,我带他去公园,他都没玩得这么疯的。”
他示意母亲出来:“他现在走几步路就支撑不住要蹲下来,手术恐怕不能再拖下去了。”
陈子惠面色惨然:“我实在是怕像去年那样,险些就……死在手术台上。
现在身体弱是弱一点儿,可至少没生命危险。”
“妈妈,医生说了,他慢慢长大,心脏的负荷只会越来越大,血管畸形会更严重。”
“那一定不能去上次那家医院了。”
“嗯,我正托一个新认识的朋友收集这方面的资料,看到哪里动手术最好。”他转而问她,“您为什么把若迪的照片给宝宝看,还说是他妈妈?”
陈子惠并没当一回事:“他上次住院的时候突然缠着我问,为什么那个叫果果的小朋友有妈妈陪着,他只有奶奶和爸爸陪着,他妈妈在哪里?我只好说他妈妈出了远门,他还不罢休,问他妈妈长什么样。”她摊一摊手,“我只好拿你以前跟若迪的一张合影给他看。”
高翔没好气地说:“您编起谎来倒真是一向流利不打草稿,就没想想宝宝长大了再追问下去怎么说。再说,若迪也住在汉江市,您有没有想过万一碰到怎么办?”
“哪有那么巧?我只拿照片给他看了一眼而已,小孩子嘛,一转眼就忘了。”
“转眼就忘?”高翔冷笑,“我们今天碰到了若迪,宝宝直接管人家叫妈妈了。”
陈子惠一怔,居然笑出了声,显然觉得这事很有趣:“要不你还是跟若迪和好吧,这女孩子我还是很满意的。”
高翔烦恼地说:“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我再说一次,不要管我的事,不要再给宝宝乱编故事了。”
陈子惠哼了一声:“就算我跟你爸爸离了婚,我也是你妈妈,你的事我有权利管。”
提起父亲,高翔简直无语:“外公已经反复劝您别提离婚这事了。爸爸上次过来,您怎么又把他关在门外?”
“我跟他没什么可说的,他最好识趣不要再来烦我。”
“他要真识趣不来,您的火气会更大,找碴儿打电话过去又是一通大吵大闹。”
“他做出那种事来,我不杀了他,不把他赶出我们陈家,他就该谢天谢地了。还想过太平日子,安享富贵,门儿都没有。”
“爸爸可没安享富贵,在公司里他工作得比谁都努力,这是外公也承认的。”
“那是他应该做的,别指望我因此就原谅他。”
高翔看着她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只得摇头:“这样没完没了闹下去有意思吗?”
“我也再说一次,我是不可能原谅他的。”
“好吧,随便您,当我什么也没说。”
高翔清楚,要让陈子惠放下执念,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他只能庆幸,到了某个年龄,也许还是会为父母之间的关系而烦恼,但也只是烦恼而已,他真正感到痛苦的则是另一些事。
他有他的执念。
一向说不上细心的陈子惠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不管是想扯来张三李四介绍的女孩子让他交往,还是听到孙若迪的名字就想让他们复合,陈子惠只是想让他忘记左思安。而他做不到。
左思安去了美国,高翔甚至不知道她具体哪一天走的。
在她走之前,他曾数次在放学时间去师大附中,将车停在稍远的地方,注视着左思安从师大附中出来。有一次他看到那个打篮球的高个男生接她,陪她一起走到车站,送她回家,其他时候她都是一个人。她安静地站在车站内候车的乘客中间,沉重的书包搭在一边肩上,压得肩膀微微倾斜。她要坐的公交车进站,她从不会与人拥挤,总是最后一个上车,然后出现在车子中间的车窗里,抬手抓着扶手,漠然看着前方。
他知道在劝左思安接受母亲的安排之后,这种窥视未免可悲,可是他做不到断然放弃,他更无法忘记她答应去美国之后那平静而黯淡的眼神,与在公园中炽烈明亮到要燃烧起来的样子对比强烈。
到了8月底,宝宝排期动手术,一上手术台便出现意外,险些不治,他们全家都被吓到,陈子惠更是几乎崩溃,那段时间他一直守在医院里。等宝宝终于能够出院了,他再去学校,已经见不到左思安了。他开车去她家楼下,她家没人。他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她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了,没有按他嘱咐的那样给他打电话告别,更没有留下联系方式,仿佛决意彻底从他生活中消失。
秋去冬来,紧接着新的一年开始,短暂的春天之后又是一个漫长的炎夏。
生活周而复始地继续着,高翔继续上班、照顾宝宝,维持着有规律的生活,但他的内心有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缺口,并没能随着时间流逝复原。
他回到清岗办事,找到在清岗中学读书的晶晶,左思安果然仍在和她通信。晶晶告诉她:“上个月接到小安姐的信,说她的英文有了很大进步,上课能听懂80%的内容了。对了,她还说那边很多中学生都会开车,她也准备去考驾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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