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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陈父并没有在王宫中?
她勤勤恳恳地找了一圈,也用“摄魂术”询问了宫中守卫,可依旧没有一丝可用的线索,她就纳闷了,这后卿深更半夜都不需要睡觉吗?
难不成他跟她一样去当贼了啊。
她挠了挠眉毛,蹲站在瓦顶吹了一会儿冷风。
她又赶去了一趟政事堂,里面依旧漆黑无光,连门前的守卫都离岗了,这说明人并不在里面。
可明明她问了尉兵,尉兵说相国的确搬入了王宫,夜里就歇在赵王寝宫旁的侧殿,今日也并未外出,一直在宫中处理政务。
她站在积了一层薄霜泛白的楼宇顶上,眼看这墨蓝沉黑的天都快亮了,后卿却始终没有回寝宫歇息,她仰天呵了一口白雾,觉得今晚她算是白跑这一趟了。
可在路经一处坐落在湖水中央的花竹兰慢的亭轩时,她停了下来,只见那座亭轩被清池的水环绕着光线,恍若一座明珠岛屿飘于暗海之上,疑似有人。
她犹豫了一下,在远处辨不出是什么人,她还是决定先去探一探。
来到那一片幽幽明扬的水池,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池上飘着一大片从极寒之地移植过来的紫幽昙,夜袭娇寒它含苞待放,这欲绽还敛的姿态十分娴静,环绕着湖池的廊下点燃的八角灯笼,一片连成线的光线之下,她看到了那道一直寻觅不见的熟悉身影。
极奢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灯下的他似被远处清寒的白雾笼罩着不真切,他坐在亭轩的红漆栏杆之后,风吹过他苍白而恍若天神般完美的脸,他看起来好像瘦了,看得出来他并没有因为当上赵王而高兴。
陈白起身若飘蝶落在一朵幽昙花上,与紫藤树下碧池凭栏饮酒的他对视。
他在亭中穿着十分随意,一袭华袍衣襟松散,一头墨发随意挽于脑后,酒意慵懒,比琥珀酒色更幽晃的眸子沁着令人看不懂的神色:“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他见到她的第一句话竟是问她这个。
他没有意外她出现在这里,也不意外她在寻人。
陈白起见他神色既淡又随意,再加上隔着些距离,她窥不出一丝情绪。
“没有。”她道。
她其实是想来找陈孛的,可翻遍了整个王宫都没有找着人,但看到他那一刻,她发现她在无意识之中也在找他。
“既然没有找到,那你要去哪儿?”他问她:“就这样轻易便放弃了?”
她沉默了一下,清亮的眸子盯着他道:“我没有放弃,人是你带走的吧,你早知我到了邯郸城,今夜也是故意在躲我?”
“我没有在躲你。”
他仅回了这句便站了起来,一身垂顺的袍子从旖旎的白玉上拖曳而过,他端着一盏琉璃走到了池边,垂眸而安静,像一尊剔除了神骨打入凡尘的虚弱神祗,他将手上盏中之酒缓缓倒入水中。
当酒水融入池水之中,池中异象生,池中半含的紫幽昙竟一点一点地开始绽放了,游廊处挂着的一排灯笼的烛火全数灭掉了,天地霎时陷入一片漆黑,但这种黑暗没有持续多外,因为下一秒便被另一种奇异梦幻的光亮代替了,那些绽放的紫幽昙的花瓣在风中轻舞摇曳,花瓣上的花粉便在夜色之中随风飘起一层紫色莹光,如万千紫星浮尘而起,令人如至星河水央之中,美得让人忘了说话。
陈白起从没有见过这样神奇的花,人处一片瑰丽幻河之中,一时有些失神。
“陈白起,我等了你很久。”
泠泠如碎玉一般的声音,在夜寒与幻奇紫萤火之中,有种来自灵魂深处孤寂诉说的空灵悠远。
终于,他们之间揭开了最后一层遮掩布。
不知为何,她觉得他说的“很久”,并不是指这几个月的时间。
“我也终于等到你来了。”
她蓦地看向他,她眼中映入他一人。
却见他从亭台的侧梯绕过,然后步下阶梯,径直走入池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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