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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明彻底被她逗乐,再次爽朗笑出声。
可他一笑,怀里的人哭得更带劲,一声声泣声,抑扬顿挫,不带一丝含糊,仿佛要将之前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乔安明也不再劝,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任由她躲在自己怀里哭。
算了,由她去吧,他知道自己完全拿她没有办法,所以就干脆顺着她,她笑,他便也跟着笑,他哭,他便抱着她,听她哭。
他都已经放任自己走到这一步,还有什么不能为她做?
杜箬知道自己这哭泣来得没道理,便努力控制,慢慢将哭声息下去。
乔安明一直拍着她的后背,感觉怀里的人心情平复一些,才又开口问:“好了,哭够了,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怕黑?”
“什么…什么怕黑啊!我这是…幽暗恐惧症!”她虽然已经不哭,但呜咽的哭嗝还在继续,所以反驳的时候话都说不连贯。
乔安明宠着她回答:“好好好,幽暗恐惧症,那可不可以告诉我原因?”
杜箬吸了吸鼻子,在他怀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才慢慢开始讲故事:“我弟从小身体不好,我爸妈经常要在医院陪他,所以我小时候经常被一个人留在家里。我记得有一次,应该是我9岁的时候吧,我弟发病,我爸妈半夜送他去医院,怕我一个人在家跑出去,就把我反锁在家里。那天夜里刚好下雨,也像这样的电闪雷鸣,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很害怕,听过的那些鬼故事就一个个从脑袋里蹦出来,最后怕到不行,我就一个人钻到了衣柜里,就是那种老式衣柜,装着铁皮锁,我钻进去之后用力撞上柜门,锁就自己落下去了,我被锁在柜子里,怎么撞都撞不开…”
杜箬说到这里,开始用力的呼吸,乔安明心疼地用手扶着她的后背,一遍遍温柔的安慰。
她才有点勇气继续说下去:“柜子里的空间很小,堆满了被子,黑不见指,手摸过去只能摸到四周的柜壁…我一边哭一边喊,可始终没人应,只听到外面一声盖过一声的打雷声,那种感觉,就像被全世界遗弃…后来我妈发现我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她从医院回来,打开柜门,我已经晕在里面,满身都是汗,浸湿了身下的半边棉被,从那以后,我就开始怕黑,怕打雷,怕一个人,甚至看见衣柜就全身发抖…”
杜箬的声音渐渐小下去。
人对于一个事物的恐惧,大多是从小时候的经历开始,因为年纪小,力量微薄,所以对外界的那些惊扰没有反击的能力,但是这些小时候形成的恐惧,并不会随着年龄的增大而慢慢消失,反而会日益根深蒂固,成为生活中的一部分。
更何况是杜箬这样的,怕黑,怕打雷,却还是一次次被父母遗留在家里,独自承受这些她所恐惧的东西,日子一久,她便完全失去反击能力,当恐惧再次来袭的时候,她便毫无招架能力,只能蜷缩住身体独自忍受。
当然,这些恐惧她从未跟父母提过,因为怕他们担心,怕他们觉得愧疚,所以她才装得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其实心里怯弱得很。
“知道为什么我选现在这间小屋吗?因为这屋里没有柜子…是不是觉得我特没用,可是没有办法,我对黑的恐惧改不了了…”杜箬有些苦涩的笑,然后继续说:“其实山里昨天就断电了,我本以为情况没这么糟,自己熬一熬就过去了,但我昨天在床上缩了一夜,天亮才勉强睡着,今天居然开始打雷…如果你不来,我都怀疑我能不能撑到明天早上…”
她说这些话的声音全部被她捂在他的胸口,口中湿湿热热的气息呼在他的心口,引起一阵阵的疼。
乔安明开始亲吻她的额际和眉头,再渐渐顺着鼻翼到唇角,一遍遍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到…我该死…”
她又开始笑着哭,将身体贴上去,回应他密集的吻,像是强撑好久的一个人,其实心思软得很,徒有坚硬的外衣,有人愿意赐予温度,她便贪心依附。
杜箬最初和乔安明在一起,便是这样一副样子,他气势凶猛,她便卸下所有外壳,把最软的地方全部露出来。
乔安明吻得极认真,她的泪也掉得极迅速,最后他一点点开始吻她的眼睛,舒喘着哄:“好了好了,又哭,我觉得我都不敢再跟你讲话了…”
“是,你最好是别再讲了,一直惹我哭…!”杜箬贴着他的唇角,用手去擦眼角的泪渍,总算喘了一口气,恢复一点气势,问:“前几天还跟我撩那样的狠话,怎么突然就来了?”
“我出了趟国,刚下飞机就接到电话,知道这里出事,直接就赶过来了,行李都还在机场!”
他解释得很清楚,但杜箬却气得很:“这些你不必告诉我,你明明知道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
“那你想知道什么?”他捧住她的脸又吻上去,带着笑意使坏,杜箬用手挡在自己胸前,很认真的问:“我要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来见我!”
乔安明看着她期许的眼睛,微收一口气静昵开口:“怕你出事,怕再也见不到你,怕得很,所以才什么都管不了,就这样一路从崇州机场赶过来,很多人都知道我来了武穆山,但到现在还没见到我的人,估计外面所有人都急疯了…可是我居然还抱着你在这里聊天,所以想想,估计我以后会遭天谴…”
乔安明说得断断续续,说完又开始吻杜箬,不急不慢,像在享受,又像在挑逗,湿热气息扑在她脸上,惹起她一阵娇喘连连,却还要装出一副很“顾全大局”的模样,推开乔安明:“呀…山里现在没信号,他们打不通你手机,真会翻天了,你还是出去看看吧,我一个人没事。”
他却不理,更加紧贴地搂住她的身体:“不想出去,随便吧,难得放任一次,再说我跟你这样已经是翻天了,估计明早很多人都会知道我们俩的关系。”
“真的?”杜箬有些担心,情急问。
乔安明却皱着眉反问:“怎么?你害怕被别人知道?”
“不是,我怕什么呀,我是怕影响到你,毕竟你是公众人物!”
乔安明又开始笑,他真是对杜箬这反应又爱又恨,最后只能揉了揉她的头发,半开玩笑的回答:“平时不挺机灵一丫头吗?怎么关键时候脑子就不好使?别紧张,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们都会当不知道,更何况,我会尽我能力保护你,不会让你因为与我的关系而受到困扰。”
他既然放任自己跟她走到这一步,就有能力护她周全。
虽然不清楚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但他至少还有信心,让她不受流言蜚语的纷扰。
杜箬心里暖得很,嗔笑着又去捶他的肩。
这男人,要么冷得跟冰窟一样,要么甜得她都要倒牙。
窗外的雨停了又起,起了又停,反反复复很多次,杜箬早就沉睡过去。
但是乔安明却一直没什么睡意,只拥着怀里的人,怔怔看着窗外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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