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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才俯身捡起文件夹,目光却依旧不肯离开方木的脸,一字一顿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方木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边平。边平是一个心地纯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然而,随着方木的讲述,惊惧、宽慰、愤怒、哀伤的表情却清晰地在他的脸上依次呈现。
听罢,边平默默地坐了许久,然后,霍然而起。
“你还需要休息多久?”
“嗯?”方木惊讶地看着老好人边平,此刻的他却宛若一尊怒目金刚,“不,不需要休息。”
“走吧。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边平转身就走,步伐有力,“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侦查工作紧锣密鼓地展开。不到一天的时间,一部分调查结论和物证检验的结果就已经出来了。在现场发现的三具尸体已经分别核实了身份,都是S市的无业人员,且素有前科劣迹。现场一共发现了五支手枪,共发射子弹若干。在其中一支手枪上,发现了方木的指纹,另外两支手枪上的指纹与三名死者中的两名吻合。而其他两支手枪上的指纹不明,且相互覆盖。根据方木的说法,其中有一支枪上的指纹,一定是金永裕的。对比资料正在C市提取中。
只有方木知道,另两个指纹,是郑霖和小海的。
那炉钢水终于彻底冷却。钢锭被工人从模具里取出,摆放在聚源钢厂的院子里。粗糙巨大的钢锭看起来敦厚朴实,似乎完全忘记自己曾经在瞬间就吞噬掉三个警察。方木围着钢锭走了一圈,伸手去抚摸那粗糙的表面。触感冰凉。他把耳朵贴在钢锭上,似乎想从里面分辨出他们剧烈的心跳声。然而,一切只是徒劳,它就那样沉默地站着,一如它所禁锢的生命。
“真难以相信。”不知何时,边平站在了方木身边,“三个大活人,就这样……”
良久,方木长出一口气,低声问道:“这边的情况怎么样?”
“钢厂的老板叫彭忠才,44岁,据钢厂的工人讲,当天就是他驱散了工厂的所有工人。”边平递给方木一张照片,方木看了看,认得是那个被自己射穿大腿的追击者。
“人呢?”
“在逃。”边平的话虽简短,语气却前所未有地坚决,“但是和金永裕一样,肯定跑不了。”
到了晚上,各路消息陆续反馈回来。有好有坏。四名女孩的家长已经陆续赶到S市,市局安排他们和各自的女儿入住了一家宾馆,并派有专人看护。预计第二天就可以对她们进行询问。抓捕组已经将陆天长等人控制起来,但他们都有当地村民出具的不在场证明。陆海燕受了一些外伤,性命无碍。至于位于溶洞里的关押处,警方虽已找到,但现场已被人为清扫得干干净净,无可供提取的证据。
郑霖三人的遗骸是最大的问题。尽管他们处在停职期,方木还是决心要给牺牲的战友们一个说法。但是边平不无遗憾地告诉方木,以现有的技术能力,很难证明郑霖三人被铸在钢锭里,因为高达1500度的高温很可能已经切断了DNA的基因排序,无法进行重组。
没关系,没关系。方木咬着牙安慰自己。
只要提取了四个女孩的证言,一切都不是问题。
第二天一大早,方木和边平、肖望就赶到了S市公安局。奇怪的是,平日里人来人往的市局显得格外冷清,只有少数几个留守的干警。方木耐着性子等到八点半,实在坐不住了,起身去了刑警队。徐桐不在。转去局长办公室,正副两个局长都不在。方木有些毛了,急忙拨打徐桐和王副局长的电话,结果统统关机。
边平觉得不对劲,让方木和肖望马上去那些女孩和家长入住的宾馆,自己在市局等消息。
一路上,方木内心的不祥预感越发强烈,不住地催促肖望再快点。赶到宾馆后,方木径直冲上四楼,刚转入走廊,心里就一沉。原本应该在这里把守的警察已经毫无踪影。
方木暗叫不好,疾步冲到其中一个房间门前,赫然发现门居然是虚掩的。他迅速和肖望交换了一下眼神,肖望拔出手枪,方木用力一推房门,肖望立刻闯了进去。
只听见“妈呀”一声,一个客房服务员扔掉手里的吸尘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方木愣住了,再看房间里,除了服务员,别无他人。
“这个房间里的客人呢?”
女服务员依旧惊魂未定,方木连问了两遍之后,才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已经……已经退房了。”
“什么?”方木瞪大了眼睛。
肖望收起枪,接连报出三个房号,“这些房间的人呢?”
“也都退房了,我刚刚打扫完房间。”女服务员站起身来,“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你问前台吧。”
宾馆前台的答复是:今天早晨六点左右,一直在宾馆里把守的警察匆匆离去。随即,住在那四个房间里的家长和孩子分别办理了退房手续,去向不明。
方木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双手按在柜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肖望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打电话给边平,让他询问负责把守的警察为什么撤离。
一个服务员上下打量了方木几眼,开口问道:“请问,你是不是姓方?”
方木一怔,急忙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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