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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甭说四千个,只怕五六千个,咱有多少他就能要多少!”
马上过了秋,天气渐渐凉起来,皮蛋瘦肉粥只会卖的更火!且还可以多存些年关再卖,今年的订货只会增加。怕是她过年那两个月每月提供上万都能销光。
沐雪和她娘说定了,也就把这事儿丢开了,余下的便是她娘与小舅小舅妈商议去。
大舅妈一开始晓得小舅一家也要跟着养鸭子还以为他们是要夺了她家的生意,很是不舒服一番,等到李二嫂特意找了她一番,给她下了定心,说她家每月提供的鸭蛋数量,价格皆不变动,这才放了心。
九月中旬,沐雪家的鱼塘又出鱼了,这回全不用帮忙,她家两个大汉加上黑娃,她爹就只管称秤,三爹和两个舅舅来帮着搬搬鱼桶,不过半日就把打上来的上千尾鱼全运去了镇上。
黑娃不怕脏也不怕累,站在船头划船,拉网,遇着网打结,直接跳下水去解。
村里人听说了沐雪家打鱼都又来观看,很多人听说秋家的独苗黑娃回村子来了,可黑娃一直在沐雪家后头几亩地侍弄烟草,等烟草收起来了,又是他领着人晒烟,沐雪秘密教给他制作烟丝,也是他亲自经手的,每日光是制作烟丝就使他忙不过来,这日若不是来帮着起鱼,怕也不会出一步屋子,众人便也没地儿瞧他去。
“真是黑娃呢!只他脸上怎么那么骇人一条疤啊!看着怪怕人的!”
“可怜见的,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哩……”
“就是,刘癞子放话说要弄死他呢,他怎么还敢回村子来呀…。”
“听说他把自己卖给了牛儿他们家,也是个心狠的,要是秋大娘还活着只怕不被活活气死一回,哪儿有良民不当,要去当一辈子奴才的,往后生了儿女也是别人的奴才哩,啧啧……”
“生儿女,你瞧瞧他那样儿,有人愿意嫁给他么……”
村民们一边看沐雪家起鱼,一面指着黑娃窃窃私语,都是粗糙人,说话也不晓得背着点儿人,声音不免有些高了,这说了十句,起码有七八句全都听到了黑娃耳朵了。
他只顾着埋头苦干,身上汗水混着河水打湿透了,又被太阳给晒得半干。
递最后一大瓢鱼的时候,黑娃抬头一下对上了鱼塘坎上站着的沐雪的眼。
同样漆黑的眼睛,一双滚圆明亮,一双狭长阴沉,黑娃记得那晚沐雪对他的承诺,同样记得她逼着他拿死去娘亲发誓要付出一辈子的忠诚。
两人对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种阴谋的黑暗色彩,又默契的不动声色的挪开。
等到把渔网里的鱼儿全都舀完,沐雪让忠叔挑了百把斤小一些的扔在渔网里,让圈在鱼塘养着,什么时候想吃了,直接捉上一条上来即可。
这时,安老板的几辆大牛车也赶来了,黑娃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爬上岸来,沐雪递给他一条汗巾,他什么也不说擦着脸。
“黑娃哥,黑娃哥,这段时间你跑哪儿去了?”
“你脸上的疤痕是怎么来的?”
麻三是村里少数几个真心欢迎黑娃回来的,往日就数他跟黑娃耍得最好,一看黑娃上了岸,连忙挤到他身边去,拉着他问东问西。
大家都盯着黑娃,想听听他说道说道,黑娃看了长高一截的麻三,觉得往日和他一起上树掏鸟,下河捉鱼的日子,远得如上辈子的事儿一般,如今他身负血海深仇,与无忧无虑的麻三早不是一类人了。
“黑娃哥,你就说说嘛,你不晓得,你走后我有多无聊,村子里都是些小屁孩,没一个能耍到一处的。”麻三并不觉得黑娃脸上的疤可怖,反而有种热血的向往。
沐雪站在安老板的马车旁边,和他小声商量着下半年可以把皮蛋的销量再提一提,又与他说来年指不定有多少村民会学着挖鱼塘养鱼,是否可以在镇上开个专门卖鱼的铺子。
安老板是老几十年的生意人,对青石镇附近的镇子都比沐雪熟悉,镇里都哪些大富大贵的人家,若长年开起鱼铺子,能否把量销出去,还是要听听他的意见。
两人正小声的说着,突然听到有人喊:
“刘癞子来了。”
沐雪抬头,刘癞子吊儿郎当,嘴里叼着根新鲜稻草,一晃一晃的走到她家鱼塘坎来。
自从黑娃回村之后,刘癞子就像打了鸡血,每日红着眼睛在村里面晃荡,顺手抓只鸡这都是小事儿,大家知道他是在寻机会抓黑娃呢,都不敢去惹他,看着了就远远避开。
如今,见他一脸得意,冷笑着走来,都纷纷给他让了一条道儿。
“黑娃哥,你小心着点儿,刘癞子天天在村里喊着要杀了你哩!”麻三忍不住悄声在黑娃耳边说。
他刚一说完,就被他娘盖头打了一巴掌:
“你个臭小子,不要命啦,给我过来。”麻三娘一把拉过麻三,把他拉开黑娃一两米远,死死拽着要往黑娃身边凑的麻三,狠狠在他胳膊上拧了两把。
正在往安老板牛车上搬装满肥鱼木桶的诚叔和忠叔看了一眼渐渐走近的刘癞子,互相对了一下眼神,想起沐雪说过的话,让他们三个要互相帮助。
长的更为年轻壮实的忠叔便松了手,让沐雪大舅和诚叔一起搬鱼桶,自己不动神色的往黑娃身边走。
家里大娘子说了,甭管是谁,要是惹到她家的人,动起来手来千万别留情,按住了往死里打,只要不把人打死了,她通通有赏。
这时,沐雪也停了嘴,把眼睛望着刘癞子。
“你这主意好是好,就怕不能日日都有鲜货提供,白白砸了招牌,再一个,这专门做水产的生意还没人做过,其中的道道儿我们还是要再研究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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