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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万一毁在这一个小小的工匠手上,那他事后岂不会被东家责怪死?
“等一下,你不过一个小小工匠,只怕不配续雕我东家的门柱……啊——住手!”
只见店家话到一半,还没有说完,那个青年工匠便举起尖利的刻刀,在门柱下方毫无章法地一刀划去。
那长长的一条刻痕,从左到右贯穿,直叫店家心疼得瞠大眼睛,飞快地奔跑过去想阻拦。
然而,王泽邦跟付荣岂会容他靠近将军夫人,两人脚步一挪,便稳稳当当地护在郑曲尺身前。
矮胖的店家,喊得那叫一个痛心:“伱们赶紧让开——”
这时,客栈内的跑堂也全都赶过来,与店家站在一起,但他们四、五个人,却不抵王泽邦一人气势惊人。
“谁敢过去?”
店家咬牙:“你们若是毁了我东家的门柱,我就叫你们这些外地人出不了咱们雍春!”
“你是打算反悔了,对吗?”郑曲尺的刻刀在门柱上划啊划啊划。
那每一刀,每一划,都很随性,看得周围人一愣一愣的。
她这根本就是乱来,或许打一开始,这人就是来搞破坏的,并非有什么真本领在手吧。
这般报复手段,眼下瞧着倒是痛快,但惹下金兴客栈这个仇家,只怕他们会没命走出雍春了。
雍春人都知道,金兴客栈的店家不是个东西,但奈何他背后有一个来历不简单的东家。
店家气极:“谁要反悔啊,可你根本就……”
他本想说她是在故意捣乱,根本就没那本事,可郑曲尺接下来的动作,却叫他余下的声音都惊在喉咙当中。
只见她的刀尖在先前“乱划”的位置,竟然开始了雕刻。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一点一滴地削减,那全神贯注的动作堪称为艺术,一片柱壁内部被掏空,薄得透亮,似有什么飞涌而出……
直到,一朵美丽、立体于柱壁间的莲花,瓣瓣如生被雕刻出来,众人内心不禁产生一种强烈的颤动。
雕刻,说实话,在没有成为一件精美的作品之前,别人看它前期的雕琢是枯燥乏味的,可是郑曲尺的不同,她就像在成就一番行为艺术。
以连贯又全然不搭嘎的凌乱横、竖划刻,最终将心中的构思与创意,将她重新定义的设计,付笔刻刀之下。
就这样,所有人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雕刻了一个时辰。
郑曲尺想起当年的老木匠曾跟她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要将一个大千世界浓缩在方寸之间,细微之处见功力,这所谓的功力,绝非一日之功,勤练与精进,缺一不可。
精描细画,或寥寥几笔鬼斧神工,无论哪一样功夫,都极为考验雕刻师的征服力。
“什么是征服力?”
她曾经不理解,便问老木匠。
老木匠笑呵呵回她:征服力可以说是一种很抽象的形容词,也有人称之为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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