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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嫂争吵,成何体统?阿康,你僭越了,还不给你皇嫂道歉?”刘义隆踱步出来,面露不悦。
义康不服气地轻哼一声,不情不愿地朝齐妫拱了拱手:“臣弟叩见皇上,请皇上恕罪。”
齐妫立时收敛怒容,端的是温婉贤淑,福了福:“也怪不得彭城王,是臣妾一时心急,言语严厉了些,请皇上恕罪。”
“皇后言重了。”刘义隆瞥了眼齐妫身后的张嬷嬷,目光落在嬷嬷手中捧着的汤盅上,“后宫事务繁杂,辛苦你了。朕这里,不用每天炖汤送来。回去歇着吧。”
齐妫还想说点什么,可刘义隆已移眸看向弟弟,“随朕来。”言毕,他便转身回了殿。
齐妫瞧了眼嬷嬷手中的汤盅,很是失落:“回宫。”
承明殿。
“陪朕下一局。”刘义隆走向棋案,落了座。
义康无心棋局,在皇兄对面落了座,只敷衍地落了子:“皇兄明知臣弟棋艺不精,经不住皇兄几个来回,何苦来给臣弟添堵?”兄弟二人素来亲近,义康说起话来从来都是没大没小。
义隆不以为忤,只话中带话道:“既知自己心无城府,便该知晓有些人有些事招惹不得。谁给你熊心豹子胆才去招惹徐羡之那只老狐狸的?看来朕真是太惯着你了。”
义康赶忙表忠诚:“皇兄,臣弟绝无悖逆皇兄的想法。臣弟只是想求娶——”
义隆抬眸杀过来的犀利眸光,叫义康下意识地咽回了那个名字:“此事朕决不允许,你趁早死了心吧。”
“为何?!”义康激动得声音都扬高了八度,“从小到大,皇兄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无论什么事,我都可以听你的,唯独此事,恕难从命!”
义隆冷眸看着他:“瞧瞧你如今像什么样子?人还没娶进门,就已开始忤逆圣命。朕若当真成全了你,岂不是做由你被人利用唆使,行下大逆不道的罪来?”
“皇兄你这是欲加之罪!”义康撂开手里的棋子,激动地顶嘴,“只要皇兄有差遣,哪怕要我肝脑涂地都在所不惜。我只是想求娶一个女子,并无不臣之心。”
“你没有,不代表他没有。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义隆语气冷硬。
义康有些无言以对:“皇兄竟是这样看臣弟的?”
“除了她,建康的女子,你想要谁都可以。”
“除了她,我谁都不要!”
兄弟俩针锋相对。
对峙般对视了许久,义康起身,郑重地跪下,软声求道:“臣弟自知这个请求,很是拂了皇兄的颜面。若你们不曾退婚,哪怕,她入宫不是为后,只是为妃,臣弟都断然不敢做此肖想。可如今——”
他的心又开始闷疼:“她落得如斯田地,臣弟断不能眼看着她受苦。臣弟想照顾她,仅此而已。至于徐司空,皇兄误会了——”
“此事休要再提。”义隆冷冷打断他,“朕绝不答应。”
“皇兄!”义康猛地抬头,激动得眼圈都红了,“即便皇兄对她无情,好歹也是从小相识的情分,皇兄为何要断她姻缘毁她终身?若臣弟不能娶她,试问这大宋朝还有谁有胆娶她?”
义隆像听了个笑话,冷笑道:“徐羡之的女儿,何愁嫁不出去?”他笑得愈发冷,“老五老六老七,恐怕排着队想娶她,借徐家的手,弑朕代之。”他起身,居高临下道:“你若还认朕这个哥哥,此事休要再提。”
“皇兄!”
“送彭城王出去!”
兄弟俩头一回闹得不欢而散。
承明殿里这场硝烟弥漫的兄弟之争,早由眼线密报给了徐羡之。
司空大人非常满意这个阶段性的成果,阴郁好几个月的心情松快了几分,便生出慈父之心来,“来人,叫小少爷今夜姐的院子,跟庆儿说,‘好生陪陪姐姐’。”
管家领命下去,只觉得怪异。老爷一向治家严苛,府中少爷年满八岁必须搬去外院。小少爷徐庆之虽也才十一岁,但早已在外院住了多年。老爷竟吩咐小少爷住姐的院子相陪?
徐庆之得了父亲吩咐,也很是不解。只是母亲离世,他伤心了好久。他与姐姐素来亲近,昨日姐姐回来却不过匆匆一见,能与姐姐作陪,他求之不得。
因而,他到芷歌院子时,总算恢复了一些从前的跳脱:“姐姐。”他几乎是小跑着进院的,有些喘气,“恭喜姐姐,听说你和彭城王爷定亲了。”
芷歌不知为何,只觉得脸颊发烫,不是害羞却是羞耻:“只是议亲,要过了三书六礼才算定下来。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父亲已与阿康商议好,三年孝期满了再过礼。”
提及母亲,庆之好不容易松快的心情又沉了下来:“总之还是要恭喜姐姐。”他已十一岁,多少通达些人情世故。姐姐退婚后,恐怕姻缘多荈,彭城王此时来议亲,于姐姐是极为重要的。
芷歌不愿将这所剩无几的相处时光,蹉跎在长吁短叹里,刻意振奋道:“近来课业可还用功?”她故作俏皮地摸摸下巴:“考考你。我出上联,嗯,‘面面皆空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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