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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一阵抱怨声从陈家传了出来。
“老娘活该累死是吧?
一个个的都不听话,老的这样,小的也这样,没一个省心的。
我在你们陈家累死累活到底图个啥啊?
男人一副破败身子不顶事,儿子儿子也不听话。
好好要到手的工作你给作没了,让你结婚你也不干。
你要是愿意听我的,至少我也有人搭把手吧?
你们是怕累不死我对吧?我都已经苦了五十来年了,就算运气好能活到七十岁,我最多也才剩二十年了。
我不指望你们能让我享上福,让我少累一点都不行吗。
。
。
。”
陈金梅坐在客厅的脚盆面前搓着一脚盆的脏衣服,手上都是冻疮,满腹的怨气通过嘴巴源源不断的朝着外面输出。
陈文德站在桌子面前写对联,村里已经有好几户人家上门求了。
这对他来说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是对他文化人的认可。
听着车金梅没完没了的唠叨,陈文德烦的眉头紧皱,“妈,你能不能少说两句,你看看你现在这一副样子,完全就是一穷乡僻壤泼妇状,跟祥林嫂一样粗鲁。”
车金梅不知道祥林嫂是谁,但她知道泼妇和粗鲁的意思。
“好啊,我累死累活伺候着这一大家子,没见你们说我一句好,你还有脸说这话?
你除了会干这些个白费工的事,你还能干啥?
就图人家说一句你好,说一句你大方,又是给人家是搭笔墨,又是搭纸张的。
这种好事谁嘴上不夸你两句,你还真当人家高看你了呢?
我让你写了拿到镇上去卖,没准还能赚几个笔墨钱,你还觉得玷污了你读书人的清高,就你最清高,你的清高能吃吗?”
“狗还不嫌主贫呢,你的书读到狗肚子里面了?”
车金梅越想越气,“你不是说你那笔杆子能写出来白面和粮食吗?你倒是拿给我啊?
你这么厉害,嫌我泼妇粗鲁,你倒是不要吃我种出来的粮食啊!”
陈文德最难堪的一面被车金梅挑破了,顿时一张脸涨的通红。
他气急败坏的朝着车金梅大声呵斥道,“行了,你掉钱眼里了吗?你整天说池家父母爱慕虚荣嫌贫爱富,你看看你自已,跟他们有什么差别?
我只是一时落魄,不是一辈子,这个时候你们作为家人,应该给予我支持和理解,而不是这么逼我。
我是文化人,你以为我跟那些个乡下泥腿子是一路货吗?
还上大街上叫卖,要是让我以前的老师同学看到了,我的脸往哪搁?
你只考虑你自已,你太自私了,我看你就不配做一个妈!”
车金梅内心的委屈,一下子就爆了,脏衣服往盆里一砸,呜呜呜的就哭了出来。
她伸出自已满是冻疮的手到儿子面前,“你的清高值钱,你的脸面也值钱,你看看我这一双手,你睁开眼睛看看啊。
我生养了你,把你供到这么大,我那点对不起你了,你说这种狼心狗肺的话,呜呜呜~”
陈文德脸上火辣辣的,绕开车金梅就往门外走去,“你现在情绪上头我不跟你多说,你自已冷静一下。”
站在大门口,陈文德感受着脸上的滚烫在寒风中慢慢退去,可火辣辣的不止是他的脸上,还有他的心里。
他恼怒的不行,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一个做妈的这么看低自已儿子。
他只是运气不好,被退回几次…。
不,十来次稿而已。
他迟早有一天能出人头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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