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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暅之打理好衣冠,已经近了晌午。
对于他这样一向自律的人,这样的情况着实少见。
虽然庆云和郁闷都非常“识趣”地停止了揶揄,但是暅之仍然还是未能摆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尤其是发现南齐一行人入住的禅房大门紧闭,空无一人,暅之忽然间就没有了头绪,更拿不出新的主意,无精打采地靠在墙边,没了言语。
郁闷乖巧地建议大家去山道上散心,庆云也兴奋的附议,于是便将暅之一左一右强行架起,游街……不对,游山去也。
暅之其实今天根本就不想见到身边的这两位,可是偏偏又没有理由避开,
于是只能将目光的焦距调节到无限远,将近处景物涣散成一团模糊,任由二人摆布。
可是就在无限远的远方,地平线的接缝处,山峦间的暗影里,仿佛有几粒黑点在蠕动。
在那样的距离,那样的光线下,根本看不清楚是动物还是被山风吹动的树木。
可是就在这些黑点跃入暅之视野的时候,暅之忽然感觉如针刺一般,一对眼睑难以控制的不住跳动。
庆云和郁闷也察觉到了暅之的异状,只是他们极目远望,却丝毫看不出端倪。
“去那边看看!”
暅之的三魂七魄仿佛在那一瞬间归壳,忽然充满了他的身体,撑直了他的脊背,然后缓缓的抬起他的手指,指向了远方。
五个人,一头驴车。
两位身材高大,两位风度翩翩,随着那些黑影渐近,暅之等人便也能分辨得更加清晰。
难道那正是自己苦苦寻找的南齐一行?
可是怎么,后面仿佛跟了一名女子,还赶着一辆驴车?
席阐文和萧云长两具铁塔样的身躯终究还是最有辨识性。
庆云望见真的是他们,兴奋得几乎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向山下俯冲百步,正要开口打招呼,只是眼角的余光扫到了驴车,蓦然发出一道嘶声裂肺的吼叫,腾地横蹿出几十步跌跪在驴车旁边。
庆云第二次冲出的速度,已经达到了他身法的极限,看着他长大的暅之焉能衡量不出来?
他立即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看来刚才心头那个不好的预感,竟然真的是上天的暗示?
水山蹇究竟是一副凶卦,诸事不吉,
虽然在他们想要放弃的时候,忽然出现了转机,正应卦象。
但是这个转机之后,带来的又会是怎样的消息?
躺在驴车上的那人正是刘赢,此刻他双目紧闭,面如金纸,嘴唇干涸得已经翻起了层层死皮,显然是昏睡了有些时日。
庆云长跪在车边,双腮垂泪,无语哽咽。
拉车的女子正要出言向劝,却被萧衍拉在一旁,示意她噤声。
暅之赶到车边的速度,也已经是他的极限。
冥冥中他已经料到自己即将看到的画面,所以他的神情没有半分波动,更不想浪费些许时间在无谓的悲戚与感怀当中。
他闪电般伸手探向刘赢鼻息,发觉呼吸虽弱,却仍绵绵不绝,心下略宽,随即抽出刘赢左手轻扣脉门。
庆云望着暅之,见他面上毫无表情,忍不住问道,“怎么样?”
“我要立即施针,就在这里。”
暅之的口气非常严肃,认真地补充道,
“这是我第一次施针。”
除了那名陌生女子发出一声轻呼,没有任何人对暅之这番话出言质疑,甚至没有人觉得意外。
萧衍向那女子柔声安慰道,
“放心,祖兄弟的师傅便是华阳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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