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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花是长在石头缝里的,因为绊了她一跤,她觉得被嘲笑了,于是连根拔起把人家带了回来。
小狗是她觉得很可爱,从狗窝里偷出来,给他看一眼,立马就要还回去的。
至于天上飘下来的漂亮羽毛,那是幸运之兆,她特意特意跑回来送给他的。
别人都没有,只送给他,因为他是她最喜欢的小夫子。
别院里零碎的东西肉眼可见的增多,姜时愿的聒噪也越发明显。
时常是,他正在书房读书写字,她咋咋呼呼地跑进来,凑到他的书案前,你不听她也要跟你分享。
“夫子,你知道吗……”
裴彻有时候也会觉得吵,但稀奇的是,自那以后,他每次看到路边的野花,街边的猫狗,以及夹在书籍里的羽毛,都会情不自禁地发笑。
他好像多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带他从枯燥的书籍里,走到了熙熙攘攘的街头,不是坐在马车里隔着帘子匆匆一瞥,而是意趣盎然地将形形色色都品味了一遍。
此后多年,裴彻时常会想起这个冬天。
这个冬天异常寒冷,姜时愿的猫跑了,没多久,他也大病了一场。
也许跟天气没关系,是他经不住崔夫子的考验。
他连输了好几次的棋,练箭时,更是差点射中了夫子的眼睛。
夫子没躲,而他手心全是冷汗,然后不知怎地就病倒了。
许是太久没有生过病,一来便是摧枯拉朽一般。
他终日躺在床上,身子跟灌了铅一样,眼皮更是重得睁不开,浑浑噩噩之间,忽然听到了有人在哭。
是姜时愿。
姜时愿哭什么?
好几天不能检查她课业,也不用押着她练字,她哭什么,她不应该高兴的跳起来吗?
是被书院的夫子批评了,还是她又和人打架打输了?
他都已经知道了,姜时愿为了赶那些学生去听他的课,天天在那舞鞭弄棍的。
裴彻挣扎地睁开了眼,却看到了蹲在他床头,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的姜时愿。
小小的一个,捧着一根血迹斑斑的长鞭,可怜的跟像只没人要的小狗。
“哭什么?”
他张了张口,有些心疼道。
姜时愿擦了擦眼睛,哽咽问道:“夫子,你会死吗?”
裴彻的心跟着狠狠地一颤,似乎是从那一刻起,下定了某种决心。
崔夫子几次跟他说,姜时愿与他非亲非故,他没必要对她这么尽心尽责。
他确实与姜时愿非亲非故,但姜时愿好像把他当成了全部。
而他也有些舍不得,舍不得把这双看什么都意趣盎然的眼睛送回去。
要是能一直把她留在身边就好了。
裴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死不了。”
“夫子还要看你长大,看你到十八岁,挣下整个别院的钱,给我送更好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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