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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也有识得漠北王妻子模样的人一眼认出了玉珠,便小声议论着。新帝察觉到了众人的异色,龙颜越发紧绷。
其实这场酒宴,尧暮野是不想让玉珠来参加的,奈何她坚持,才不得不带她出席。
这个女人看起来样样了得,以前在魏朝都城时,更可谓是适应力甚强,一个西北小妇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可是他现在才体会到了她当初表面无谓后的压力。
那些个锦衣华衫,觥筹交错的交际,都非她心之所爱,若不是当初为了查明父案真相的话,估计这女人压根不屑于与权贵们有半分的交集。
而这出走的一年中,她的日常其实一直有人对他事无巨细的禀报。看着那如流水账一般的日常,读上几遍,在字里行间,他却比以前更加读懂了她,知道了她真正爱吃的饭菜,她喜欢看的风景,喜欢的消遣……这才是一个毫无掩饰装假的袁玉珠。
他以前总觉得自己能给她一切,而她应该满心感激,欢喜接受才是!
所以尧暮野一直朝着更能掌控一切的目标而努力。可是现在,他建国立号,掌控着江北的大片江山,荣登九五之尊,却有些心虚是否能尽给了玉珠真正想要的东西。
因为他终于明白,玉珠同意嫁给自己的那一刻,似乎是与许多她真正心之所喜的东西一一诀别。所以分别的时日越久,尧暮野的心愈加狂躁得没了底,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初没有阻拦了那女人的出走——在外面疯野惯了,她还会再回到自己的身边吗?
是以在听到玉珠跟王昆说出心内想法的那一刻,尧暮野甚至觉得人生的狂喜至欢也无非于此了。
可是现在,又回到这觥筹交错的名利场中,他却担心这女人会不会后悔这以后注定没有自由的生活?想到这,他握着玉珠纤手的大掌愈加的用力。
玉珠被他握得有些疼,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朝着他紧绷的脸微微一笑,顿时让他那晦暗不明的表情融化了一些。
此番久久没有露面女子的突然回归,自然是让惦念后位之人心生那么一丝丝遗憾。
而新皇则一改这段时日来不近女色的凌厉冷持,手牵着那女子一同出席了酒宴。
北地的酒宴多少与南地不同。首先没了南地附庸风雅的各色主题,其次饮的是北地特有的烈酒,因为新帝很爱这酒,许多臣子为了体贴圣心,也都饮着烈酒。就算有些女子不善饮,也不过是改了小杯,小口浅酌而已,压根就没有果酒的踪影。
这便害得某些南魏归附的家眷们甚是难熬了,可是有皇帝在的酒宴,自己又不好开口改酒。
玉珠现在虽无封号,可是她自嫁给尧暮野后,对于主持酒宴茶宴也算甚有经验。只一打量,便知哪里有了短缺。
说起来,这还在修缮的皇宫里的情形与战时的状态并无二致,不甚讲究起居饮食,各种章法尚未成礼,一切都要有人细细地规划定夺。
可是她的那位一向精明能干的婆婆似乎在她离开的这段时日里,也不甚管事,只任凭宫里的事务由几位不算有经验的内官主持,竟是一片荒草茫茫之感。
有几位官妇在给皇帝敬酒后,竟然辣得热泪两行,又不敢拭泪惹人注意,那眼泪冲刷得脸上珠粉掉落,竟是有两道深深的河渠!
而她看到几个尧暮野的老部下,因为北地特有的烤肉肉块太大,竟是毫无顾忌地在大殿上伸手抓肉吃时,连小门户出身的玉珠都觉得那血盆大口实在不忍下看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唤来宫人,命他们去备果酒,然后在各桌上摆放一壶,供不胜酒力的女眷们饮用,然后再命宫人去各桌上替群臣贵胄们将肉分切成小块食用。
因为要注意的细节甚多,玉珠倒是不甚在意大殿内一干妙龄女子们对自己的上下打量。
虽然玉珠细心周到,让许多人对她心生好感,但是林大鸟多,众口难调,依然有人在下愤愤不平道:“可是有了封号?这般主持事情?怎么先前不见这位夫人露面?”
“嘘,小声些,据说是几天前才从南地回来的,可见这段时日都不在圣上的身边……你说离开了这么久,是因为什么原因?”
“不会是先前以为圣上不能成事,跑去南地避祸了吧?若是真的,可真是鼠目寸光,难道圣上还会爱这浅薄女子不成?”
“听说她的姐姐乃是南魏皇帝的妃子,她的出身也不大好,实在是难堪一国之母重任啊!”
玉珠端坐高殿上,虽然一时听不到下面众位女眷们私下里三五成群的议论,可是看着情形,大约也能猜出个一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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