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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梨开始混乱了。
怎么以前妈妈教她的东西,在小北哥哥这里都行不通了呢。
吃饭她可以先吃第一口。
洗澡她得自己洗。
连她夸别人是帅哥也不准。
七岁的荆梨在这一刻陷入了深深的纠结当中,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小北哥哥只允许他自己是帅哥。
顾北帮女孩盖好被子,床头的旧风扇调到一档,关掉卧室大灯,自己则走到书桌前坐下,将小台灯点亮,翻开作业开始学习。
荆梨在一片昏暗中睁开眼,月光从小窗户照进来,落在地板上,似轻柔缥缈的银纱。
夜晚静悄悄的,她能听出来梧城的蝉鸣和滨宁的不同,因此,她也终于有了离家的实感,心口不自觉漫上一股名为惆怅迷茫的情绪。
对未来的恐惧,以及对母亲的思念,这一刻如同汹涌的潮水,将她的眼眶打湿,荆梨用力揉了揉眼睛,下意识去寻顾北的身影。
只见少年坐在桌前,宽阔的背影挡住昏黄的灯光,似给他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边,朦胧又不真切。
荆梨那颗动荡不安的心瞬间落了回去,她也没那么想哭了。
忽然间,她突然找到了那两种安全感的区别。
妈妈给予的安全感像雨伞,只要妈妈在,她就可以不惧风雨,一直往前走。
而小北哥哥给予的安全感,则像北极星。
妈妈说过,天空的北部存在着一颗非常亮的星星,叫北极星。
它的位置几乎不会变动,始终指向北方,迷路的人只要抬头看着它就知道家在哪儿了。
小北哥哥,就是北极星。
他或许不能为她遮风挡雨,但在她失去雨伞,被雨淋湿的时候不会迷失方向,知道她的北方在哪,心便再也不会慌张了。
似是感受了来自背后的注视,顾北下意识扭头望去。
四目相对,荆梨愣住,大眼睛冒出傻气。
顾北无声叹气,他把笔盖好,作业合上,起身关掉台灯,轻声走到床边,将一卷凉席铺在地上,直接躺了上去。
荆梨一时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却见一只手从下面伸到床上。
那手上布满了已经结痂的伤痕。
是小北哥哥的手。
“害怕就抓着。”
少年倦懒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
他以为小姑娘不敢一个人睡觉。
不知道为什么,荆梨眼眶再一次泛热,她小心翼翼地攀住那只手。
顾北收紧手指,温热的掌心轻而易举便包裹她整只拳头。
下一秒,有道细弱的鼻息喷洒在他的手背。
连绵不断,伴随着无声沁润的眼泪。
他心脏一软,又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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