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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后是一片带了小荷塘的花园,塘中荷花此时正竞相开放,与园中那些怒放的花儿一道争奇斗艳,开得好不热闹。
在落进园子后,见里面并无守卫,杨震便略松了口气。虽然他如此进来并无恶意,可要是因此引起什么误会,再打上一场总不是件好事。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走到前面的院落中表明身份,想必对方总会给个招呼的。
可就在杨震堂而皇之地从一丛丛花木间穿过,将将来到与后院相隔的月亮门前时,心头便突现警兆。身子随警兆急急就往左侧闪去。
在修习清风诀半年来,杨震体内已有了一股可随其心意控制的拇指粗细的气流,但却并没有因此而练出如后世武侠小说中所说的开山裂石的神功来。但这气流却能让杨震的反应更加迅捷,往往都不用经过大脑指挥,一旦意动,身子就能迅速做出动作。同时,除了一向灵敏的五识之外,杨震还多了极其准确的第六感,往往能在危机到来之前让他生出警兆。
这次又是第六感发出警兆,杨震随之闪避,正好闪过了一条唰地弹起的绳索。任谁也不会想到,在这看似平静的后花园中,竟还藏了如此机关,只要一个不慎,必然会被这绳索绊个狗吃屎,从而彻底失去控制。
一闪避过绳索,杨震却并未放松,随即便又是弯腰一窜,再次往左而去,却把一张从天而降的罗网躲了过去。显然对方这两个陷阱机关是早布置好了的,甚至都算好了中计之人的反应。
不过杨震并非寻常人可比,竟在躲过一招后,还有如此警觉,险险闪过了第二个机关。这让早已埋伏在旁,想着可以随意上来拿住闯入者的几人不禁发出了一声轻咦。但这却并未延阻他们上前的动作,几声轻叱,两口刀已分左右袭向杨震,同时两杆长枪更是后发先至,急夺杨震面门而来。
此时,刚躲过罗网的杨震才刚站起身来,见到这两杆配合得当的长枪,心中也是一凛,急忙一个扭身倒退,让过了这两枪。随后又是一个后倒铁板桥,险之又险地将跟进的两把砍向他两胁的快刀给闪了过去。
见自己四人配合严密,且是借助了地利机关暗算的第一波进攻居然连对方的皮毛都未曾伤到,四人都大感惊讶。而趁着他们这一错愕间,杨震已贴地蹿出老远,口中叫道:“各位,在下此来并无恶意,是受人所托前来见漕帮兄弟的。”
“嗯?”四人听他道破自己等人身份,心中更是一紧,眼中杀意陡然一盛。低喝一声,便欲再次杀上。
杨震见他们模样,也不敢托大,已从腰间抽出了两柄匕首,以为防身之用。刚才他就领教了这四人间的默契配合,深知自己能趁着对方没有用全力空手躲过一轮攻击,但想故技重施,却已不可能了,特别是当四人已现杀机的时候。
就在四人以暗藏阵势的步伐向杨震逼来,将将要再次一战时,身后却传来了一声低喝:“慢着!这是自己人!”
正要斗在一起的五人闻得此言都是一顿,杨震这才发现那边月亮门外已站了一名颇为魁梧的汉子。显然他刚才与这四人纠缠下无心旁顾,才未曾觉察到有人过来。而再看那人模样,杨震紧绷的身子和神经才放松下来:“周兄!”
那人也笑着向杨震一拱手:“杨大人,别来无恙啊!”他正是之前在绍兴官道上被杨震救下的漕帮周振英。
走在后院的小道之上,杨震才略有些感叹地道:“想不到这看似寻常的宅院之中竟是步步杀机。若非在下有些本事,只怕就得栽在那四位兄弟的手上了。”
“嘿,一切只是为防万一而已,却差点伤了杨大人,当真抱歉哪。”周振英说着,又有些疑惑道:“你怎么又回杭州来了?杨大人不是带了小姐去诸暨暂避吗?莫非……”想到洛悦颍可能遭到了什么危机,他顿时就显得不安了。
“这就是在下夜闯此地的原因所在了。不过放心,洛小姐在诸暨很是安全。”杨震忙宽慰道:“在下此来,也是受了洛小姐所托。”
听说洛悦颍安全,周振英略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皱了下眉:“是小姐让你来的杭州?她……是不是知道了这儿发生的事情?”
两人说话间,已来到了一处厅堂跟前,周振英一面命等候在那的下人们上茶点,一面将杨震引了进去。在落座后,杨震才点头道:“不错,是洛小姐的贴身丫鬟览琴带来的消息……”说着便把事情经过道了出来,随后又道:“其实在知道出事前,洛小姐便已心事重重,几次想回转杭州,却都被我劝止了。这次,她更是大受刺激,若非我强留,又说服她代替前来一看究竟,只怕这回来的就不是我杨震了。”
“原来如此,真是多谢杨大人了!”周振英肃然拱手道。
杨震却一摆手道:“在下什么都还没干呢,如何当得起这个谢字。”
“杨大人能有这份相助之心,已让我等足感盛情。而且,在下这次所谢并非你肯在此事上出手相助,而是你劝阻了小姐,没来杭州冒险。要是她真来了杭州,必然被有心人识破身份,到时候,我们可就被动了。”
“我也是这么考虑的,担心她来杭州会有危险,这才……”说到这儿,杨震突然回过味儿来,听出了对方话里包含的其他意思来:“难道说现在周兄你们还不算陷于被动吗?”
周振英没料到自己这无心的一句话竟让杨震听出端倪来,明显脸色一僵,一时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了。
正当堂上显得有些冷清时,一个声音从门外响起:“杨大人果然不一般,见微知著,让彭某佩服之至!”一个长得有些痴肥的男子随着声音慢慢地踱进堂来。
杨震并不认得此人,但听他自称姓彭,便料想是此宅的主人了。于是一拱手道:“见过彭员外,阁下谬赞了,在下可当不得你如此夸奖。”
那痴肥男子呵呵一笑:“杨大人不必太过谦虚,你之前在杭州所做的几件大事,在下还是知道的。而且,这评价也非出自于我,而是洛帮主所说。”说着又一拍头,笑道:“瞧我这脑子,都忘了自我介绍一下了,在下彭顺,只是杭州城中一个小小的商贾而已。”
“彭顺?”杨震听到这名字也不禁动容,只要在杭州待过一段时日的,就没有不听说过这位大商人的。他可不是自谦的什么小小商贾,而是杭州城中最大的一个商人,举凡丝绸、茶叶、瓷器这等可以售往海外赚取大量银子的货物,他都占了其中的六成以上。
没想到这个杭城一直被人所称道的大商人竟是如此一副尊容,而更让杨震想不到的,是他居然和漕帮大有关系!
看杨震一副错愕的模样,彭顺咧嘴笑了起来:“看来杨大人也想不到我竟与洛帮主有如此身后的交情吧?”
此人能将生意做得极大,自然有其过人之处,这一眼就能将人心思看透的本事就是其一了。杨震对此倒不觉太奇怪,只是笑了一下:“确实叫在下深感意外哪。毕竟,商人与江湖帮会总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杨大人这话却有些差了。”彭顺摇头道:“商人经商想要畅通无阻,就得与各方人等搞好关系,比如官府,比如道上的帮会。而像我这样的商人,就更少不了像漕帮这样的大帮会在后帮衬了。不过因为我们向来行事小心,才一直没被人察觉到而已。现在,竟连锦衣卫的杨大人都不知此事,看来我们确实做得不错。”
见彭顺一副自得的笑模样,杨震也陪着一笑。但很快地,他的笑容就是一敛:“如此看来,洛帮主入罪一事可不像我所知道的那般简单了。彭员外,不知在下这看法可对吗?”
周振英的面色稍稍一变,倒是这个看似无害的彭顺却是依旧满脸的笑容,不为杨震的话所动:“哦,何以见得?”
“因为你们的态度。既然你们是与洛帮主休戚相关的,在他身陷牢狱多日后的现在,你们应该急切地想要救人才是。可现在呢,无论你还是周兄都显得格外镇定,这可不合常理哪。也只有当我提到洛小姐差点要来杭州,周兄才稍显不安。很显然地,在你们看来,被冠以走私盐铁大罪而关进大牢里去的洛帮主其实很安全。甚至是,在你们来说,其实要救他出来也很是简单。不知我对猜测可对吗?”杨震说着,一双眼睛不断从两人面上扫来扫去,以掌握两人的心理。
彭顺忍不住一抚掌道:“好,这回我真是对杨大人你是心服口服了。只是见这一面,你竟能看出这许多事来,确实厉害!”
“那就请两位不要再藏着掖着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杨震探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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