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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深恨自己当初没有选择提前将家人们都送走。
“还是过高估计了自己朱家的实力了啊!”朱超然深深地叹一口气,将手里的木勺递给身边的年轻人,被人搀扶着,坐在藤椅之上,看着远远近近聚集于此的族人,不下200号人,一个个或惶恐或悲愤或激愤的脸色,心里不由得一阵悲伤。
“估计,这一次,我朱家算是在劫难逃了。”
他知道,城外的已经不单单是蛮王骨都的势力了,因为他根本没有这么大的实力。
若说尽起几万人,蛮王是有这个能力的。但真正能拉到城下,来当做士兵用,不怕死地攻打汉家城池的,绝对没有。
蛮人也是人,也有怕死的心理,尤其是面对高大城池时,同样会畏惧不前。
这些蛮人作战其实是有弱点的,而且非常鲜明——他们的激情高涨,基本上也就只能维持一个开始阶段,一旦陷入僵持,陷入苦战鏖战,他们很轻易便将战斗变成了乱战,毫无阵法毫无纪律可言。
而一旦陷入不利局面,你指望蛮兵同仇敌忾视死如归血战到底,对不起,你想错了。
因为他们本就是藏兵于民的散养模式,也就是说,这些人拿起农具就是农民,拿起猎具是猎人,拿起武器就是战士,他们不是正规的部队,完全没有经过一系列大量重复的有针对性的训练。
这样的队伍,也就是草台班子,顺风仗打起来,一个个嗷嗷叫着,精神焕发得一批。一旦不利,一个个钻山林爬悬崖,亲娘老子也不管不顾的,只管自己先逃命要紧。
也就是因此,朱家才有了死守兴古城的决心。
一旦离开,再想回来,则是难上加难。
一个大家族的崛起,要百年数百年,而一个家族的陨灭,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赌注实在是太大了啊!”七十多岁的老族长不由得暗自长叹,在内心里,他甚至都有点后悔莫及了。
对于死,他是不怕的。
但真要将所有族人都坚守在此地,与兴古城共存亡,他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
他悄悄将三儿子叫过来,避开了众人,道:“老三,万一事有不谐,你负责将家族里的儿郎妇孺们全部带到城上,北门处,大郎早有布置,我独说与你听,看到没有,就在你大哥刚才现在站立的地方,有几块砖石颜色与众不同的,撬开了,下面有一条地道,直通城北20里外的北溪河,出去后,那里常年隐匿着几条大船,还有几户人家,全部是我朱家嫡系,专为此一刻做的后手准备。”
“到那里之后,一刻也不得停留,立即坐船向东,然后,再折向北,进入到五溪蛮的地界,一旦到了那里,你们就安全了。”
老三朱贵大吃一惊,没想到,老爷子竟然有如此安排。
但令朱贵更吃惊的是,他朱家竟然要使用这一最后的安排了。
他不解地看着城头大哥忙碌的身影,道:“爹,不至于吧,我看大哥那里还顶得住的,这都已经打了一个多时辰了,以儿子的估计,蛮人的激情马上就要消耗殆尽了,何来余勇再战!而咱们呢,第二茬的青壮还没有上城,都还在城里巡逻呢。”
老爷子朱超然叹口气,道:“老三呐,爹爹我总是预感到有大事要发生。”
说着,老爷子的眼睛在城内房屋的上空巡视一遍。
明明是上好的晴朗天气,老太爷的心头,却是乌云遍布,黑云压城城欲摧,何来勇气谈未来。
老太爷看了看城头,再看了看城内,叹一口气,说:“老三,把能集中的力量都集中起来,准备上城头替换。对那几大蛮族大家的防范,要紧,关键时刻,该下杀手的,不要手软!”
对于城头,老爷子也不是很担心,但是,城内,却一刻也不能让他放心下来。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不敢将族人都放在府中的原因所在。
就在这时,骡马巷那边突然凭空蹿起一条白线,然后,一朵花儿在空中绽放,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脆响——“砰——”
朱超然的心,顿时如坠冰窟。
城头上,朱武也已经发现了状况的异常,当那条白线升起的时候,他的脑袋里“嗡——”地一声,像有千万只蜜蜂在里面狂舞。
“兴古城,完了——”朱武顿时感觉浑身无力,双腿几乎要软得撑不起身体了,双手也几乎握不住刀把。
他想过很多种失败的场景,他甚至想过自己战死在城头,但各种失败死亡中,唯独最让他害怕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城中,升起一颗炮竹信号弹。
因为,这意味着——敌人进城了!
朱武突然感觉腰腹间一阵剧痛!
城内。
蛮牛家。
朱一诺等几人一退出偏房,回到院落当中,就已经处于蛮兵的包围圈内。
几人背靠着背,俱是脸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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