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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庞召又打了老鬼头电话,没想到有人接了。庞召听到是老鬼头的声音,忙压住气问道:“你是怎么回事,一天没接我的电话?”老鬼头道:“还接电话呢,出大事了。”庞召以为他又要耍花招,再也沉不住气,来个先发制人。道:“我口口声声喊你老兄,你还是个人吗?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骗得了的!”
鬼头被骂得不明白,问道:“你说的什么话,龟儿子骗你了?”庞召道:“还有脸说没骗我。那你讲,你们抓的人呢?”老鬼头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哩。别提了,都是你,把那个女人当宝贝一样,要保护好她。我要是把她交给别人,当几天老婆也许不会有这事。”庞召着急道:“别罗嗦了,到底出了啥事?”老鬼头道:“还能有啥事,人跑了!”
庞召以为他还在编瞎话。故意道:“什么,人跑了。你别装神弄鬼了,人怎么会跑,啥时间跑的?”老鬼头道:“今天早起。”庞召骂道:“胡扯八道,哄憨子去吧?”
老鬼头道:“龟儿子哄你,就是今天早起。我是把她关在后院的一间房子里,正好派人在当门一间看着她。前天晚上一个人盯着都没事,昨晚派了两个人,没想到能把她给看跑了。“庞召道:“两个人看一个,还把人看跑了?”
老鬼头道:“你叫我咋说呢?弟兄们打架还有些能耐,可这看人就外行了。我本来叫他俩轮流睡觉,没想到他们拉呱拉了一夜,天明时候两个人都睡着了。等他们睁开眼,就发现门开了,人没了。”
庞召问道:“你是说天明才跑的?”老鬼头道:“对呀。他们说都看到天亮了,一点事都没有。出来解个手,回到屋里,两个人说着话、说着说着就犯迷糊了。等他们发现人没了,就已经六点多了。我赶忙喊人分头去找,一直找到现在,刚回来就接了你的电话。”
庞召听到这里,再也不相信,道:“就别再瞎编了,全是鬼吹灯。告诉你吧,那个女人今天早晨六点钟还在她的店里卖饭呢。你说说,她是怎么逃回来的?难道能飞回来?就算能逃回来,她还能无忧无虑地去卖饭?”
老鬼头一听这话,觉得不对劲,问道:“你说什么,她早上在店里卖饭?难道是夜里就跑了,不可能吧。就是夜里跑的,这几十里地,怎么可能呢。”庞召道:“什么不可能?不信你就过来看看。你们根本就没抓着人,却来糊弄我。现在又说那人跑了,跑了就跑了吧,跑了跟没抓一样,我也不计较。反正这事你没办成,钱我得收回来!”
老鬼头气的骂道:“说的放屁话。上一次打电话,你问我怎么跑回家了,我就没跟你一般见识;这一次又说我没抓人,屁股眼磕瓜子——怎么能张开嘴哩?老子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为了办这件事,老子是拼了命的。你知道吗?当时一个弟兄受了伤,差点没来掉。因为咱们先前有约定,我就什么话都没讲。今天一大早听说那女人跑了,老子能不担心吗?出了人命总不好吧,你愿意承担吗?弟兄们分几路一直找到现在,饭还没吃呢。你也不替我们想想,怎么能说出这样的屁话?”
庞召听他说的跟真的一般,心里也在捣鼓,弄不清这里面出了什么问题。但是,那个猪老大的老婆早上在店里卖饭是个事实。总而言之,他还是觉得老鬼头在骗他,于是道:“我不管你怎样讲,反正事没办成。你说抓了人也好,她逃跑也好,可是这个人明明在她自己店里。咱们原先说得有话,把事情办妥才能把钱给你完。可你昨天就派人把钱拿走了,还又讹了我一把。这我都没讲什么,可你办的什么事。这个钱你觉得还能要吗?”
老鬼头气势汹汹道:“我办的事怎么了,什么叫办妥?当时你怎么说的,我把人抓过来还不算办妥吗?至于她跑了,一个大活人,你觉得好看管吗?当然,怨我没看住,让她跑了,我的责任比谁都大。可我比你们谁都急,我也尽心尽力去找。这下好了,我也不给你费口舌,既然你说她已经跑回去,我也就放心了。不然我还得去找呀?无论如何还得感谢你,谢谢了,再见!”说着,已经挂上了电话。
庞召正要发火,听到电话里传来“咔嚓”的声音,气得手都抖了起来。咬牙切齿骂道:“不得好死,早晚找你算账。”
庞召后来多次打电话找鬼头,开始还有响铃声,后来就没有反应了。他以为这个电话拆了,骂自己上了他们的大当。
却说小吃店停了一天生意,第二天,有的顾客问高翠兰怎么回事?高翠兰只说没什么事,身体不舒服,休息了一天。有几个工地干活的人,是当晚打架的旁观者,便把猪老大打跑“七鬼”的事情说得活龙活现,夸奖猪老大武功高强。
也有人问高翠兰:“你们怎么得罪那么多人,老是有人寻衅闹事?”高翠兰道:“我们谁也没得罪,是有人故意找茬,想把我们撵走。当家的就不信邪,非赖着不走,谁也劝不了他,你说这事咋办?”那人道:“幸亏你当家的有本事,要不就吃大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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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老大从里面走出来,道:“吃什么大亏?都是些乌合之众。别说他们这些人不值得一提,就是成了精的妖魔鬼怪,老子也不把他们看在眼里。要不是老婆不让我打,我定叫他们一个个有来无回。”有人大翘拇指道:“说的对,这就叫猪老大的馒头——”猪老大被这句话弄糊涂了,问道:“什么叫我的馒头,啥意思?”那人道:“硬梆!”说得众人都笑了。
猪老大这才明白是夸自己,高兴地还要显摆,高翠兰却道:“别夸自己能耐了。他不惹咱,咱也别惹他。快去把锅里的馒头拾出来吧?”猪老大道:“对,卖馒头要紧。”拿起桌上的馍筐去了后面。
这天中午,信主任来吃饭时,告诉高翠兰,昨天遇到工商局的王局长。听他讲,上一次检查组的事情,你们没向上级反映,县里也没查。但是,王局长给相关单位通了气,问了一下,几个单位的领导都不知道这回事,这就说明检查组不是县里组织的。
高翠兰听他这么一说,问道:“那检查组是假的了?”信主任道:“起码不是县里组织的。据我所知,那个防疫站姓狄的,确实是单位的正式人员,仗着有点背景,在单位也是个‘惹不起’。其余的都是不三不四的人,包括那个“田组长”,原来是县政府招待所烧锅炉的临时工,经常打着政府的名义,在外面招摇撞骗,本名叫田起。人家都喊他‘田鸡’,意思是说他会蹦会跳。看来,这个检查组其实就是假的。”
猪老大问道:“又出来个田鸡,那个‘鹞子眼’呢?”信主任道:“你说那个姓罗的,工商局不是来人调查了吗?他叫罗彪,也是临时工。这一次,王局长正好借着这件事,把他给辞退了。”高翠兰道:“为这事把他给辞了?”信主任道:“这还算小事吗?冒充县检查组,狐假虎威,还动手打人。一个临时工这样做,起码影响不好,”
高翠兰道:“看来王局长是个好官。”信主任道:“好官不好当哪,那个‘鹞子眼’是个老‘闹’家子。他闹,倒在预料之中;可他也有后台,一个付局长支持他,说罗彪查的是无证经商户,为什么要辞退他?一直在后面给‘鹞子眼’撑腰打气,还叫他往上告呢。”
猪老大不解地问道:“就凭他做的这事,还敢往上告?”高翠兰道:“连检查组都敢冒充,还有啥不敢的?”她又问信主任:“像这样的事情,县里就没人管、没人问吗?”信主任道:“我刚才不是说吗,没有人向县领导反映。县里怎么会知道?”高翠兰道:“他们口口声声说是县里的检查组,谁能想到要去告他们。再说了,俺自己也没有办证,有什么资格去告人家?”信主任道:“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敢胡作非为。”
高翠兰感叹道:“想也不敢想,还有冒充县检查组的。”信主任道:“所以说齐兴县乱,这里的怪事就多。你说冒充检查组呢,前几天,还有个冒充新华社记者的呢,把县委书记,县长都给蒙住了。”高翠兰道:“还有这事,县长、书记也能上当?”
信主任道:“怎么没有?机关里都传开了。说的是一个当兵的,在部队受处分回来的。家是咱们齐兴县最西边余旮旯的。可能原来在新华社站过岗。由于县城到他们村没通车,交通不便。每次回家都要步行几十里。这一次从北京回来,竟然想了个歪主意,在北京给这里的县委办公室打电话,说自己是新华社的,要到齐兴搞调查,请县委派车去火车站接一下。而且嘱咐是特殊调查,要注意保密。办公室的人想问一下调查哪方面内容,可是人家把电话挂了。这事给书记一汇报,书记有些犹豫:本来记者到地方来,应当给宣传部联系接待。可办公室主任讲,说搞什么特殊调查,还叫注意保密,就不知道什么事情了。忙找县长商量,县长说,‘既然要保密,也别多问了。派个车把他接过来,安排好食宿就是了。’可是书记怕慢待了这位有‘特殊使命’的‘无冕之王’,还是跟县长一块儿去车站接回了这个冒牌货。晚上还陪着他吃了一顿大餐呢。”
高翠兰问道:“这样的冒牌货,见了面一问还不明白吗?”信主任道:“见了面也不好意思问呀。听说这小子一般不讲话,只是让书记给他派辆车,第二天下乡调查。”
猪老大问道:“还给他派车?”信主任道:“派的还是好车。直到第二天驾驶员带他下乡,按照他指的路线,一直把他送到余旮旯。下了车,听村里人喊他的名字,驾驶员觉得奇怪,背后一打听,原来他就是这个村里的人,才明白上当了。回去跟书记、县长一汇报,领导这时候还能说什么?只能嘱咐驾驶员不要乱讲。”
高翠兰道:“讲出去丢人是吧?”信主任道:“我的意思,当领导的都能被骗,何况咱老百姓呢?”高翠兰道:“现在骗子越来越高级,可像他这样骗的,还真少见。”信主任道:“是呀,就打个电话,轻而易举得逞了。不过,也没骗到什么东西,就是出个车送一程呗。谁坐不是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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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老大摇着头道:“真是,这当官的也太好哄了。”高翠兰道:“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小官就怕招呼不好上面的大官。哪敢问他真假?”猪老大道:“还不如俺老猪呢,火眼金睛。那姓罗的几个人一来,我就能看出他们跟庞召是一伙的。”
高翠兰道:“好了好了,你也别瞎吹,听信主任讲正事。”信主任道:“说到姓罗的这帮人,他们跟那个骗子可不是一回事。就像你们说的那样,他们即便不是一伙的,肯定也是受人指使,有利益,才会这样干。”
高翠兰道:“对,搞不好是有人买通的。”信主任道:“王局长也讲了,他有机会可以向县领导汇报,看领导怎么说吧?”高翠兰道:“也别难为王局长了,已经给他添了麻烦。还找县领导呢,他们自己都被骗了,找谁诉苦去?我看算了吧,能办个证就这么干。也跟他们学,吃个哑巴亏算了。”
过了几天,苟老二带着县电台的记者小邹、编辑老夏走了过来。刚到门口,就看到高翠兰正在包包子,苟老二喊道:“嫂子,我把你们的大媒人带来了。”高翠兰一楞,问道:“什么,大媒人?”
猪老大听到苟老二的声音,也走了出来,一看是邹记者、夏编辑,挺高兴的。忙招呼他们进屋,拉着板凳嚷他们坐下,叫高翠兰倒茶。问道:“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又对着邹记者小声道:“是不是想我了?”没想到小邹大声道:“对,是想你了,不然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吓得猪老大斜着眼偷看高翠兰。
高翠兰听到他们的对话,又联想到苟老二说的“大媒人来了”,一脸茫然。问小邹:“哟,你们原来认识?”小邹爽朗地道:“怎么不认识?上一次采访他,他还拉着我跟他合过影呢。”说着,故意拉着猪老大,做一个照相的动作,把猪老大吓得直往后退。小邹问道:“逃什么,还是个男子汉吗。原来那劲头哪去了?”
高翠兰看她们那么亲热,心里有些别扭,不知道演得哪一出。不禁问夏编辑:“怎么说你们是大媒人?”老夏道:“对对对,也可以这么说,算是你们的大媒人。”高翠兰指着猪老大和小邹道:“你是他们俩的大媒人吧?”老夏摆手道:“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们俩是你们的大媒人。”高翠兰有些茫然,问道:“到底谁是谁的大媒人?”
苟老二知道高翠兰听不明白,忙站起来指着老夏和小邹道:“嫂子,这两位是咱们县广播电台的记者。”高翠兰道:“记者,你刚才不说他们是大媒人吗?”苟老二道:“对,电台不就是媒体吗?上一次他们采访老大时。就帮助老大找过嫂子。”
猪老大斜着眼道:“什么帮我找嫂子?”苟老二忙改口:“对,不是。是帮我找嫂子。”高翠兰又糊涂了,问道:“帮你找嫂子?”苟老二道:“帮我找嫂子。嫂子不就是你吗?他们又是登报、又是上广播的,给你们当牵线红娘,这不就是大媒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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