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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却抬眼:“祖父。”
“你怎么了,瞧着神思不属的。”
“我只是在想冯源。”
沈却迟疑着道,“祖父,我听闻冯源以前并非是宫中之人,也不像是那些宦官自幼入宫?”
沈忠康“嗯”了声:“他的确不是自幼入宫的,冯源的父亲曾是朝中言官,先帝在位时因言获罪累及全族,冯源自幼饱读诗书十分有才,按理说家中获罪后他该与族人一起被发配边关,可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入了宫。”
冯父是言官,在朝时得罪了不少人,落罪之后自然有见不得他子嗣安好。
冯源几乎可以说是被半强迫进的宫,等进宫之后也一直被人打压,一直留在御马监那边当了好几年没什么存在感的扫洒太监。
一直到天庆帝登基之后,永昭公主处理了一大批朝中佞臣,连带着十二监里一些与朝中勾结的内侍太监也都被处置。
那会儿冯源才慢慢在御马监冒了头,成了御马监掌司,只不过他依旧没什么存在感,一直安心待在御马监里,从未在十二监冒头。
“说起来也挺奇怪,冯源在御马监里待了好些年,一直都不争不抢。”
“我以前也曾见过他几次与他有过交谈,他虽入了内宫,可依旧温文有礼守着世家公子那份矜持,从未染过宫中野心,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像是变了心性,短短几年时间就一路进了司礼监,踩着胡志仪的尸骨博了陛下信任掌了大权。”
胡志仪熬了四十几年,服侍过三代皇帝,说一句堪比宰辅都不为过,可依旧折在了冯源手里。
若非沈忠康亲眼看到冯源是怎么一步步爬上来的,看到他不择手段扫清身前一切障碍,他也很难将现在这个手握大权的宦臣,跟曾经那个哪怕落难也依旧不染尘烟的冯家公子当成一人。
沈却张了张嘴,想问冯源认识永昭公主吗?可话到了嘴边却停了下来。
不行,不能问祖父。
祖父心思太过敏锐。
梦境里冯源虽然看似帮着薛诺,可他从未引导过薛诺,也好像完全不在意事后薛诺会变成何种模样,反而像是在纵容她杀戮,一手送她走上再无回头可言的绝路。
薛诺那血腥狠戾之名,至少有一半是来自冯源。
梦里后来冯源消失无踪,天下大乱,薛诺挟天子以令诸侯,可大业朝堂早就被她毁了根基。
薛诺杀的人太多,行事太过暴戾,所做也太过不折手段,永昭公主留下的那些并非人人都是残暴之人,她众叛亲离。
虽然梦里没看到结局,可沈却知道。
大业毁了,薛诺下场也不会太好。
沈却总觉得,这不该是永昭旧部对待她遗孤的态度。
他不敢将薛诺身份告知沈忠康,更不敢将梦境的事情告诉他,因为他很清楚,沈忠康在意的是天下大义,是百姓苍生。
若是叫他知道梦境里阿诺他们毁了大业,他绝不会容她。
沈忠康见他沉默不由皱了皱眉,总觉得沈却有些不对劲,不过眼下宫门在即他也没有多说,只叮嘱了一句:
“冯源的事情别多想,那人心思深沉,也向来让人瞧不出他到底想要什么,不过他终究与太子不是同路。”
“别试图跟他走的太近,免得引火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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