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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忠康脸上刚才的盛怒散去后,瞧了眼没下完的棋子,对着窗外说了句,
“出来吧。”
窗后传来一些不大的响动,片刻后就有人从那边阴影里走了出来。
沈忠康说道:“都听到了?”
薛诺微仰着脸看他。
隔着一扇窗棂,屋中灯火通明。
老爷子坐在窗边抬眼朝外看时,目光落在站在夜色之中神情疏冷,完全不似之前讨巧时故意露出笑脸的俊美少年。
“我这孙儿自小就重规矩,也鲜少与我顶嘴,以前总想着教他正直良善重情重义,却忘记让他知晓这世间奸猾之人的门道。”
“您老有什么话直说。”何必拐弯儿抹角的骂她奸猾?
沈忠康沉眼看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延陵难民。”
“我不信。”
“那老爷子觉得我该是什么人?”
沈忠康皱眉看他。
“老爷子既然已经让人把我查的底朝天,要是我身份真有问题,您怕是早就将我撵出沈家,又何必在此跟我多言?”
“我查不出来,不代表你没问题。”
沈忠康毫不遮掩自己命人查过薛诺的事情。
延陵水灾后大乱,那附近村落城镇的人口都杂乱至极,死的死,逃的逃,或因水灾流落他地,或流窜之下落草为寇。
若有人遮掩来历混入其中,再与一批难民同行数月,想要查清身份谈何容易。
沈忠康沉声说道:“我虽查不出你身份,可你绝非什么普通难民,说不定连这薛诺二字都是假的。”
薛诺挑挑眉没说话。
沈忠康定定看着她,浸淫朝堂数十年,哪怕是朝中官员面对他冷脸时尚且惴惴,可眼前少年却丝毫不为所动。
沈忠康便知想要凭着言语试探她恐怕不能。
他神色平静下来:“我不想探究你来京城是为了什么,也不想知道你今日闹这一场是想干什么。”
“但你既来了沈家,就守着沈家的规矩,若是再叫我知道你利用长林、长瑞他们,别说长垣替你求情,谁来都没用。”
“不管你是什么人,有什么天大的依仗,可在沈家这一亩三分地,我想我要是真想对付你应该不难。”
薛诺微侧着头看着护犊子的沈忠康,没疑惑他看出这些,只是好奇:“你既然都知道今天的事情是我故意的,为什么不告诉沈却?”
“告诉他什么。”
沈忠康嗤笑了声,“告诉他一心袒护的人是个心眼儿比窟窿还多的骗子?还是告诉他你利用他进了沈家之后,还利用他最疼爱的弟弟来替你自己做事?”
“他把你当成了羊羔护着,你却把他当了傻子糊弄?”
沈忠康拨弄着手边棋子说道,
“他既在朝为官,早晚是要经历这些事情的,我不可能一辈子护着他。”
“他既然自己选择要把你留下,无论什么后果都该他自己受着,你要是能善待这份情谊那自然是最好,可你若最终依旧辜负,那也只能说他自己活该识人不明,正好也能让你磨磨他的心性,让他从沈家的高墙里走出来,去了那无谓的心软和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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