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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钱铮的侄儿吧。”头发依稀花白,但身材魁梧的老人站在那,双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老夫听说过。”
“大司马。”
“大司马。”
这位自然就是如今朝中威望极隆,又清正廉洁的大司马,兵部尚书聂豹聂双江。
“进来吧。”聂豹轻轻说了句,随即转身进屋。
幸时拱手推开,张居正整理了下衣着,将写好的举荐书捧在手上,缓步进屋。
“坐。”双手背在身后的聂豹随口说了句,视线还落在墙壁上的地图上。
张居正走近几步细细看去,浙江沿海一带已经被红笔涂成一片,显得触目惊心。
聂豹叹了口气,坐回椅上,“这次举荐何人?”
张居正双手将举荐书递上,恭敬道:“登州卫指挥佥事戚继光。”
接过来看了几眼,聂豹点点头,“叔大眼光很准,老夫知晓此人。”
“《备俺答策》,虽然浅显,但其中不乏真知灼见。”张居正这几句话很符合这个时代士子对武将的态度。
聂豹似笑非笑,“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老夫还没那么孤陋寡闻。”
“下官孟浪了。”张居正苦笑几声,“听闻戚继光在登州连续击溃数股倭寇……”
“调任浙江……”聂豹低低自语几句,微微摇头,“无关大局。”
张居正脸上苦意更浓了,回朝半年多了,他自然听得懂这句话什么意思。
浙江倭乱一日乱过一日,而朝中党争也一日烈过一日,聂豹名义上执掌兵部,但受内阁钳制,提出的几个主将人选都被驳斥。
沉默了好一阵儿,张居正偷眼瞧去,年迈的聂豹脸上满是愁容,有着浑身力气无处发泄的郁闷。
“也罢,总是要调任的。”聂豹突然苦笑一声,“不从山东、南直隶调,难道还能……”
张居正也在心里苦笑,论明朝官军强弱,最强的自然是边军,但请动这帮大爷可没那么容易,朝中哪来那么多钱粮。
而且边军南下,朝中大臣难免心有疑虑,更别说来自浙江、福建的官员肯定会力争到底。
想想就知道了,广西那帮土兵在浙江闹得那么凶……他们可是没军饷的,全靠首级缴获,没什么收获干脆反过来把老百姓抢了个底朝天,换成如狼似虎的边军那就更别提了。
“蓟州戍守五年,登州驻守三年,参将略微不够,游击却绰绰有余。”聂豹点点头,笑道:叔大,戚继光与你有旧?”
张居正努力回忆钱渊的模样,腼腆的点点头,“庚戌之乱,戚继光临时任总旗牌官,当时结交为友。”
聂豹微微颔首,突然间话题一转,“叔大,刚才在门外,听你们提起那个钱家子?”
张居正愣了下才回答道:“华亭生员钱渊,曾力助官兵坚守嘉定……”
“老夫知晓,卢斌因此斩杀倭寇头目萧显。”聂豹挥挥手,“怎么会说起他?”
“随口聊到的……”
“你张叔大会随随便便在兵部衙门里提到不相干的人?”
聂豹随意看了眼过来,眼中宛若实质的压力让张居正不由咽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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