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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贺山月问起三楼,黄芪得体的笑容明显停顿,隔了一会儿才道:“三楼藏着一些旧籍和经册,许久未见天日,时常都锁着。”
贺山月目光落在身后的门锁,锃亮崭新,未落一尘。
假话。
贺山月微垂下眼眸。
黄芪紧跟着话锋一转:“二位姑娘授课的画室就在一楼,小姐们或要到了,还请二位移步一楼——”
停滞片刻,在引起贺山月与周狸娘足够的关注后,又重新展颜笑道:“二人姑娘今天头一次上课,需好好上,太太看望舅小姐后,或许会过来旁听。”
“或许会过来旁听”短短几个字,让周狸娘瞬间紧张起来,直到上课的小姐们陆陆续续来,看堂外零零散散坐下的四个倩影,藏在书案后偷觑的周狸娘紧张终达到顶峰。
周狸娘哆哆嗦嗦地抖:“要不,贺姑娘先讲?”
贺山月半斜身站在四扇屏风后,透过镂空的芙蓉花向外看。
四个小姐,年岁相似,根据面部骨骼判断,约在十五岁至十七岁间,都很漂亮,形色不同的漂亮,但都能很轻易地,让人通过白玉样柔嫩的皮肤和玲珑精巧的骨量,判断出“美人自江南”的来处。
还有一个共通点:四位小姐,神态如出一辙的低落,眉头紧锁,心不在焉,皆像被疾风骤雨打蔫的娇花。
贺山月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回答周狸娘:“可以的。”
周狸娘又后悔了:若是太太来了,见到的是贺姑娘落落大方侃侃而谈,自己岂不是输得更惨?
“还是我先讲吧。”周狸娘立刻出尔反尔。
“都可以。”贺山月笑了笑,语气没有任何波动。
黄芪不轻不重地开了课,一小丫鬟来报,便又急匆匆地走了。
周狸娘深吸一口气向外走,待她颤颤巍巍站上矮台,四位小姐抬头匆忙一瞥,见来人其貌不扬后,便齐刷刷地低下头不知在写写画画什么。
周狸娘磕磕绊绊的讲说引不起众人半分兴趣,一个时辰后,堂下的四位小姐便有些坐不住,先是低声怯语,而后两三凑对说着话,又磨着屁股挨了半个时辰,随着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四位小姐再也坐不住了,其中一位腾地站起身来,转身就小步往出走。
旁边一人低声叫:“不听课了?!太太若知道,扒你——”
话还没说完,站起身的姑娘一声冷笑:“太太如今才没精神头搭理我们呢——阿琗是死是活”
旁边的人扯动此人的袖子,冷笑的姑娘不情不愿地噤了声,转头就走。
见有人当了出头鸟,剩下三位扯了个由头也跟着跑了。
周狸娘涨红的脸,渐渐褪去,叹口气后,不知是如释重负,还是认命低落,转回后罩厢,却见空空荡荡无一人。
贺姑娘呢?
周狸娘歪头向上看,蜿蜒而上的阶梯像一条吐信子的蛇,蛇尾在下,蛇头朝上,好似在“嘶嘶”地邀请她上去。
“贺姑娘——”周狸娘胆颤地轻声呼唤。
没有人回应。
周狸娘壮着胆子走上二楼,空荡荡,黑黢黢。
只有一些无主的琵琶邀请她入局。
周狸娘不自觉打了个寒战,带了哭腔:“贺姑娘——你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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