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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牢房一角,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抱着孩子,背对着牢门的方向,囚衣上都是脚印,显然是被人毒打过。
李怀言轻声道,“是被你爹打的,二人争执不下,狱卒只得将二人分开关押。”
郑月儿猜到了。
牢房中的人动刑都是要见血的,怎么可能会拳打脚踢。
她五指微微蜷缩,冷下眉眼,唤了一声,“娘。”
角落中的人似乎动了动,机械般扭头朝牢房门口看来,那双红肿绝望的眸子在看清来人的时候,倏然散发出光亮。
“月儿,月儿你来了,”
她推开怀中的小男孩,扑到了牢房门口,“娘就知晓你不会忍心不管我和你弟弟的,月儿,是娘错了,娘从今以后都不会那么对你了,你救救娘,娘不想死,娘还不想死。”
郑月儿垂眸看着紧紧攥住自己衣袖的手,又淡淡移开。
“月儿,娘真的知道错了。”她哭的肝肠寸断,满心后悔。
郑月儿递了一方帕子给她,“爹犯的是死罪,皇上大怒,女儿也插不上嘴。”
“怎么可能。”郑夫人声音突然变的尖锐,“你夫君可是李国公,和四皇子感情甚笃,怎么可能说不上话,你是不是还在记恨娘,不想救娘。”
郑月儿看着她,并不言语,郑夫人哭的更厉害,用力推了郑月儿一把,“你这丫头,怎么如此狠心哪!你就眼睁睁看着娘和你弟弟死啊。”
李怀言立即从身后稳稳托住了郑月儿的身子,“你没事吧。”
“没事。”她轻轻摇了摇头。
“姐姐,姐姐。”郑业扑上去,伸出一只手臂努力够郑月儿的衣袖,“业儿知道错了,业儿真的知道错了,你就救救业儿吧。”
往日被养的金娇玉贵的小男孩此时满是脏污,早就没有了当日在她闺房中的颐指气使。
郑夫人抱着郑业半跪在地上哭,见郑月儿不论他们如何求都无动于衷,便又开始了指责。
细数她的生养恩,和郑月儿白眼狼的行径。
“娘。”郑月儿突然开口,“今日我去了四皇子府,四皇子妃的意思是,若是我舍不得,可以高抬贵手,放您一马。”
郑夫人哀嚎戛然而止,猛然抬眸看着郑月儿,满眼光亮。
“但我没有接受她的好意。”
“你在说什么?”郑夫人如遭雷击,不可置信的看着郑月儿。
郑月儿已经稳住心神,缓步上前在牢房门口蹲下身子,看着母子二人,“因为我想活,想没有后顾之忧,安安生生的活着,娘,我太了解你了,只要你活着,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完全脱离你,我不想,所以,我不能救你。”
啊——
郑夫人像是疯了一般,目眦欲裂的盯着郑月儿,活像是想从她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她用最恶毒的话诅咒,谩骂着,恨不能将所有的污言秽语都泼在郑月儿身上。
一旁的李怀言也怔愣的看着郑月儿,好像从不曾认识过眼前女子一般的震惊。
郑月儿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郑夫人发疯,谩骂,等她累了,间歇的功夫,慢慢开口,“我能待的时间不多,若是你一直如此,那我就走了。”
郑夫人胸口起伏的厉害,却瞪大双眼,没有继续骂。
郑月儿道,“其实,我对你们,是有情分的,哪怕你不疼我,哪怕你吹耳边风,让爹送我去尼姑庵。”
“可是啊,你们让我用自己的命换郑业,你们没有任何犹豫的舍弃了我。”
“我那是无可奈何。”郑夫人怒吼,“再说了,你如今不是好好的没事吗,你有李国公护着你,你弟弟呢,他有什么?”
“可你…”她咬着牙,五指紧攥,“让我杀得人是四皇子妃,我若是做了,就只有死,甚至连我的夫君,都难逃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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